“明日咱们去小佛堂一趟,你且准备着吧。”回雪对岑梨澜说道。
自从太后死了以后,那个小佛堂,回雪也很久没有去过了。
岑梨澜摆弄着手里的纸样子,冷哼着道:“去看枯心?她有什么好看。娘娘不会还挂念着她,觉得她可怜吧?事情已到此地步,娘娘可不能心软。”
回雪笑而不语,只是摇头。
第二日,岑梨澜好好的装扮了一回,换了身藕金色纱褂,粉荷色纱裙,头上插着玲珑珠簪子,脸上的脂粉恰到好处,不浓不淡,多一分嫌 ,少一分嫌少。回雪不禁都看呆了,当初岑梨澜进宫时,虽美艳,却没有今日的超凡脱俗,于是笑说:“你见皇上可都没这么用心过。”
岑梨澜拿手帕子拭拭嘴角道:“去看枯心,我可不能太随便了,得让她知道,咱们过的很好才是,气死她。”
小佛堂本已关闭,大门斑驳的不成样子,院子里原先种下的树,倒的倒,死的死,再无人打理,倒是有不少的鸟在院子里安了家,鹌鹑,麻雀,乌鸦,人一走过,便扑棱棱的飞起来。带起一股子腐败之气。
夏季,本应该鸟语花香,可御花园的花香,似乎绕过了这里,飘到别处去了,一进院子,回雪就又退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进去。
佛堂里的佛像上,已布满了灰尘,硕大的蜘蛛在佛主的脸上爬来爬去,佛主脸色的笑意却还是那么的祥和。让人看了,心里犹如投入了冰湖,顿时安静了下来。
“王方,你去将佛主的金身擦一擦,佛主蒙了污垢,跟人被蒙了心一样。这样怎么能行。”回雪交待。
王方几下就窜到案台上,找来几张黄纸,细细的将佛主从上到下擦了一遍。
枯心坐在草垫上,既没有抄经,也没有念佛,而是眯着眼靠着一张破桌子,昨儿的剩饭还在桌子上放着,回雪瞧着,有鸡腿,有猪肉。还有大米饭,倒比冷宫的伙食,强多了。
枯心看看王方。又看看回雪,然后看看打扮的簇新的岑梨澜,便冷笑着道:“岑贵人又不是得皇上召兴,穿的跟朵花似的,有什么用呢。”
她忘记了她现在是出家的尼姑。她还当她自己是皇上的青嫔,所以开口便讽刺起了岑梨澜。
岑梨澜蹲下身去,盯着枯心的眼睛道:“我爱怎么打扮,影响不了枯心尼姑在这给佛主烧香吧,后-宫的事,哪有你管的?”
枯心等岑梨澜转过身去。便在心里狠狠的将岑梨澜骂了一回。
见王方擦的差不多了,回雪便站在小佛堂门口问枯心,吃的好么。睡的好么,可有什么别的要求。
枯心扭过脸去,望着窗外一片萧瑟,满目苍凉,冷笑着道:“娘娘有话就说好了。”
枯心一直不聪明。但这一次,她却猜对了。回雪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小佛堂,此来,自然是有话要问。
“那个太医是谁?”回雪的脸严肃下来,夏日热辣的太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枯叶跟野鸟的影子,照在回雪极为冷艳的脸上,让人不容质疑。
岑梨澜不明白,回雪怎么突然问起了什么太医,哪个太医?
枯心却听明白了,低下头捡了一张飞舞的黄纸握在手里,左右折了两下,又扔在地上:“娘娘也知道我不会说,又何必这样问。”
“你确定你不说么?宫里人多嘴杂,早晚有一天,我也会知道,倒不如现在你说了,倒干脆。”回雪道。
枯心百无聊赖,又一次将目光移到窗户外,看那些鸟为了一点吃食争的不休,便起身将桌上的饭食端起来,连碗扔到了院子里,那些鸟见了吃的,争先恐后的飞过来觅食,荡起一层层的烟土,呛的岑梨澜不停的咳嗽了起来。
小佛堂自然破败,但枯心身上穿的柳青色小褂,墨绿色长裙,却显的很有生机,站在凋零的院子里,犹如春日里刚撑出伞的荷叶,郁郁葱葱,与这佛堂格格不入。
有一只麻雀飞到枯心脚下,腾的一下又一飞冲天,长裙上沾了土,枯心很细心的蹲下来,收拾了裙角,拍了好一阵子,然后仰头骂道:“早晚捉了你,炖了吃。”
她虽为尼,但却还没忘记给自己穿上艳丽的衣裳,只有内心怀着想法的人,才会打扮自己,若真是心如枯井,哪里还会在意自己的衣容。换句话说,关在小佛堂里,枯心的心,却还没死。
有内务府的小太监来送早饭,黄豆芽小苏肉,米粥,奶油卷子,倒还能入口。且饭菜看着也很干净,并不像冷宫里的饭食,夏季有苍蝇,冬日有沙石。
把饭菜放下,小太监捡起了被枯心扔在地上的饭碗,然后凑过去说道:“昨日,您说晚上梦到了太后,说太后满脸是血的,要找您索命,让奴才告诉荣妃妨娘知道,让荣妃娘娘想个办法,荣妃娘娘说,这是枯心您太……太闲了,胡思乱想的,让您放宽心,晒晒太阳就好了。”
枯心暗恨小太监不识规矩,怎么能在回雪面前说起这事呢,于是狠狠的呸了他一口道:“滚。”
小太监赶紧跑走了,这个枯心,倒比冷宫里的娘娘难伺候。
回雪笑了笑,带着岑梨澜出了小佛堂。
“若真是太后能索命就好了,赶紧把枯心给带到阴朝地府好做个伴,免得她留在世上害人。”岑梨澜想起枯心为难小太监的样儿,就心里有气,她现在都是尼姑了,却还没忘记摆自己青嫔的架子。
烟紫不禁笑了起来。
“娘娘为何问她什么太医之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