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紫把披风找了出来,要给回雪披上,天一黑,风就更凉了,相印殿的炭火烧的暖,猛一出去,受了风,是要头疼的,回雪哪里还有这些忌讳,换了平底鞋,走路方便,不及拿手炉,便出了宫门,烟紫无法,只好提了灯笼就跟王方追了出去。
烟紫心里有些似懂非懂,王方这会却如纸糊的灯笼,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主子这是要去做什么,看回雪的步子比平时都迈的急,自己的心里也如敲鼓似的,一路小跑的跟着,灯笼在烟紫的手里来回晃动,给地上划了一层似明似暗的阴影,回雪哪里还顾的上看灯影,不一会儿便走出了汗,烟紫等不及递手帕子给她,只好小声叮嘱着:“主子,天晚,小心脚下滑。”其它的,却一句也不敢多嘴,不是不敢劝,而是她也分不清,今天的事,到底是相印殿想多了,还是它本身就会是一件大事,心里不敢怠慢,嘴上便不敢乱说。
好不容易来到永和宫,见里面灯火通明的,似有说话的声音,回雪才在门槛处站定,喘了口气,心想着岑梨澜这会儿应该在永和宫里,这便好办了。心里放松了,脚步也轻起来,进了永和宫,见廊下站了好几个太监,围着一个炭盆烤着火,不停的搓着手掌,苗初也正站在廊下向外望着,见回雪来,上前几步行了礼道:“郁妃娘娘吉祥。”
“恩,你主子呢?在内室用饭?”回雪见永和宫的人不少,心里一松懈,才觉察出这天气非常的冷,身上走出了汗,手上却冻的跟冰萝卜似的,不得不放在嘴上呵了口暖气。
“我家主子……我家主子……说是出去一会儿。也没让我跟着,怕是一会儿就要回来了。”苗初道。
回雪心里咯噔一下,岑梨澜竟然没在永和宫,而且没有带着苗初一起,现在天黑路滑的,又没有奴婢,太监跟着,她能去干什么?
“奴婢以为……奴婢以为主子是去了相印殿了。”苗初道。
“哪里是去相印殿了,我们刚从相印殿里出来的,什么也没发现。路上根本都没有遇见她。”烟紫说了一句。
“也是,主子出去之前,还上了粉。擦了唇色,而且还梳了头发,加了两支簪子,换了一身藕色的衣裳,我还说让她披着披风。可她也没顾的上,就急冲冲的出门去了,现在天都黑了,还没有回来,我还怕她摔着,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法子去接呢。”苗初急的直跺脚。
回雪脑中急速的想着一个问题,这个时候,岑梨澜可能在哪。眼光一扫烟紫,示意她去找来那送信的宫女,烟紫把那呆宫女叫来,可呆宫女却是答非所问,即便是她送了信。可她大字也不识一个,别说是不敢看那信的内容。就是看了,她也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事事非非,如今永和宫的太监奴婢全部都在,岑梨澜一个人出门而去,她到底会去哪里呢?
回雪的手背本是出了汗,如今站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上粘粘的,后背也开始发凉,苗初本想请回雪进内室坐,怎么说也应该上一杯茶让主子坐着说话,可看回雪焦急的很,也不敢插嘴,回雪低头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如果那个地方没有的话,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不管今晚发生什么,自己也想不出岑梨澜会在哪里出现了。
回雪心里唯一想到的那个地方,便是畅音阁,之所以是畅音阁,而不是别的其它地方,理由也很简单,畅音阁是戏子们唱戏作曲的地方,是一个带着脸谱讲故事的地方,而这宫里,不就是一个大戏台吗,每个人都在带着脸谱说着自己的,或是别人的故事,如果论假,那宫里便是假的代名词,而这畅音阁,便是最假的地方所在,如果岑梨澜是在畅音阁,那真够讽刺,她总爱特立独行,就好像,大家都在巴结,讨好着皇上,她却偏不,畅音阁原来有一处水池,上面有亭台水榭,那水里还有小金鱼,莲叶,好久没去了,不知变样了没有,或许岑梨澜是想去亭台水榭上散散心呢,一切还是看看再说。
苗初想跟着去,她心里一直不放心主子,回雪却示意她留下来,苗初一向是永和宫里掌事的奴婢,她一走,永和宫若是乱糟糟的,倒让人觉得奇怪,她留在宫里守着,一切就看起来,还是那么的风平浪静。
烟紫挑的八角灯笼的蜡烛燃尽了,苗初进屋去拿了一支红蜡烛换上,回雪才带着烟紫,王方又奔着畅音阁而去,畅音阁夏日里一向歌舞生平,繁华如江南,可如今是冬季,怕是湖面上也结着冰,离东西六宫又不是很近,加上从太后死,宫里变故,听戏的人越来越少,请来唱戏的也越来越少,这里便更荒凉了,通往这里的宫道,不像通往养心殿那样,左右都挂着大红的灯笼,这里安静的很,因为没有亮光,更显的孤寂异常。
从畅音阁的亭台绕过去,倒并没发现什么人烟,莲叶不见了,湖面也果然结着冰,看不清那水下是不是还有鱼,倒是有风从结冰的湖面吹过,呜呜的声音就像一个女子在哭,听的烟紫汗毛直竖。
从亭台出来,便是一条木头搭建的小道,小道横贯湖面,记得当初,二阿哥从湖里捞了金鱼,就扔在这小道上,给摔死了,如今二阿哥不在宫里,鱼也不知游去了哪里,真是物是人非,只有小道还是小道,这小道自己也曾跟岑梨澜走过,可岑梨澜如今在哪里。
从小道上绕过去,又经过大大的戏台,上面空旷依旧,穿过雕花的廊柱,三个人的脚步声在这夜里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