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都说了,罢了我阿玛的官,这银子,就不用他交出来了。”青嫔心里还是对银子依依不舍,一来她在宫里份例不多,一应吃穿用度有限,很多上好的衣裳,首饰,都是府上送进来的,若到手的银子再交出去,那就跟剜了她的肉似的,让她觉得心口生疼。
“皇上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皇上不过是不想你阿玛当时那么难堪罢了,或者是想试一试你阿玛的意思,如果有人欠了你上万两银子不还,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计较?如果你阿玛老老实实交出来,皇上或许心里一动,一丝怜悯,你在宫里的路就好走些。况且你府上,也不差那一万两万的不是?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青嫔听了,只得点点头,答应改日就差小太监出宫,跟阿玛说一说,把银子交上来才是正理。
荣妃跟青嫔说完话,天都快中午了,本欲留青嫔一起吃饭,可青嫔哪里还有胃口,闷闷不乐,又无处发泄,只能跟鼓了气的皮球似的,把脸绷得紧紧的。
出承乾宫时,雪积的更厚了,因天上还在洋洋洒洒的下着,所以各宫奴才并没有出来打扫,一则此时扫了,一会儿又会落了雪。二则此时近中午,正是各宫侍候主子用饭的时候。青嫔的高底鞋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咔咔的声音。那雪又白又软,踩上去便跟踩在棉花上一样,一下子就陷进去,青嫔一路从承乾宫门口踩到承欢殿门口,回望自己走来的脚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才每走一步,她可都是在心里诅咒着回雪的。
承欢殿的奴才们正守在廊下议论纷纷,宫里的消息,永远都跟长了翅膀似的,一下子就在宫院里沸腾起来。众人正形容着青嫔的阿玛如何被罢了官,有些人的话里还有添油加醋的意思,猛的见青嫔回了宫,吓的赶紧站直了身子,脸上带着尴尬的表情给青嫔请安。
青嫔显然是把这些话听在了耳里,可是如今阿玛被罢了官,荣妃还交待要把贪的银子再吐出来,为的是以后在宫里的路好走,若此时听这些话,生了气,责罚了奴才,传出去让皇上知道了,肯定没自己的好果子吃,本来这承欢殿里住的就不止自己,还有那个独来独往的管嫔。
青嫔站在廊下望着雪景,以前她是喜欢雪的,在大雪天里,穿的貂皮袄子,端着精致手炉,吃着山珍海味,看着那些薄衣奴才,冷的抖抖抖擞擞,才更让她觉得自己的尊贵跟高高在上,可今儿的雪,却让她觉得有些凄凉,好像是为了嘲笑她佟佳一氏才下的似的,奈何不了天,又不能对奴才兴师动众的,青嫔靠着廊下的柱子,脑中飞速的想了想,然后冷冷的道:“把中午饭端进来,我用过饭后,想睡一会儿,你们,都在廊下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我的屋子,什么时候我醒了,你们就不用守了。”
这是变相的体罚,这么冷的天,统统站在四面灌风的廊下,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承欢殿里的气氛,顿时也跟这大雪天似的,阴冷萧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