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安字,回雪不太喜欢,总觉得像是自己的父辈才用的字,只是名字是皇上取的,也只好做罢。
荣妃却很不高兴,早上请安时,便时不时的讽刺几句,说什么四阿哥果然比别的阿哥金贵些,可以天天躲在额娘的怀里不出来,什么四阿哥果然得皇上喜欢,还赐名钦安,就是不知这济事安人的本事,他这还在尿床的小娃娃能不能当的来。
每当这个时候,其它妃嫔只能装做听不见,荣妃跟郁妃如今都有阿哥傍身,又都是妃位,她们的阿玛又都是当朝的一品,是皇上的左右臂,得罪了谁,以后都可能吃不完兜着走,所以能做的,就是一边听热闹,一边假装喝茶,吃果子,谁也不愿意插嘴乱说话。承乾宫里倒是少有的祥和,连青嫔都忍不住唠叨:“你们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呢,这干坐着,怪闷的。”
于是便聊到了在宫里无依无靠的许答应身上,说是听说最近许答应在冷宫里嗓子都哭哑了,近几天倒不见动静,送饭的去,打开门,把饭放在屋里,就出来了,她也不吭声,也不叫人,也不会像刚进去那会儿一样,要这要那,求着见皇上了。
青嫔本是爱热闹的人,便央着荣妃带着姐妹们去看看,荣妃巴不得去看看许答应如今的落魄样,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回雪可没兴致跟着去,本欲走,荣妃却拦住了道:“郁妃妹妹不去,倒显的我们排挤你似的,不如,一块去吧。”荣妃之所以让回雪跟着,不过是想让回雪看看,敢在宫里无法无天,敢逆着荣妃的意思。会是个什么下场。
“是啊,是啊,郁妃娘娘,一起去热闹。”有人附合着。
岑梨澜走过去附在回雪耳朵边道:“走吧,反正你现在回去也没事,不如一块看热闹,反正许答应又不是咱们的人,也扫不着咱们的面子。”
冷宫依然孤独的立在那,它周围没有多少别的建筑跟宫殿,只有一条青砖路逶迤的通向这里。加上天越发冷了,行人稀少,更显的它的寂静。众妃嫔来到这,果然没听到什么大的动静,也没听到许答应扑在门上呼天抢地的叫喊。
门上的铜锁甚至有些锈迹,又黄又黑的垂在门中央,跟着来的嬷嬷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把长长的钥匙来。捅开了铜锁,引着荣妃等人往屋里而去。
院子里堆积的枯叶依旧没人打扫,踩上去沙沙的一串声音。溅起一阵阵的浮灰,呛得人咳嗽了起来。
许答应正靠在床上一个人默默发呆,嘴里似乎在嘟囔着什么,又听不大真切。瞧着她好像几天没下床了,床上的被子皱的跟老婆子的脸一样,而许答应的脸。好像也几天没洗了,连眼屎都挂的一坨坨的,头发上的贵重簪子如今也不见了,不知是她自己弄丢了,还是被送饭的嬷嬷们取走换钱了。没了簪子,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披在背后。有的还打了结,如果不是她身上穿的那件滚宽边的旗装显着她是属于宫里的,除此之外,真像宫外街人可怜的乞丐。
正赶上送饭的嬷嬷来,端进来一碗大米饭,米饭上面趴着一溜的绿叶菜,另有两个小小的鸡翅膀,鸡翅膀看着油光肥嫩,走近了才闻的出,里面尽是馊味,一众妃嫔不禁掩住了鼻子,嬷嬷给荣妃行过礼,便端着饭碗跪倒在地道:“求荣妃娘娘原谅,这冷宫的饭食,本没有荤腥,是许答应前些天让奴婢去求了皇上,她本说要出冷宫去,以后不敢跟皇上大吵大闹了,奴婢不敢传这个话,只对王福全公公说,许答应嫌饭食不好,王公公怜悯,便让内务府的人,每顿饭给许答应加俩鸡翅膀。”
“你胡说的。”许答应木讷的坐着,听了送饭嬷嬷的话,竟然笑了出来:“明明是你取了我头上的两支上好簪子,说以后有大鱼大肉的给我送来,我没要,只说每顿送些鸡翅膀就好,你什么时候好心,还去求了王福全了。”
那嬷嬷经许答应一抖搂,差点把碗摔在地上,荣妃让她把饭递给许答应,然后对跟着来的嬷嬷道:“她是谁,本宫也不想知道,只是不过是个送饭的,也能贪许答应头上这点东西,让皇上知道,你们这帮嬷嬷都要受过的,不如本宫就先处置了她,带出来打二十板子,发到浣衣局为奴吧。”
几个嬷嬷拉着那送饭的嬷嬷便走,吓的那送饭的嬷嬷面如死灰,一个劲的哭求荣妃,却无济于事,她当下每日的活计就是到冷宫给许答应送一日三餐,如果去了浣衣局,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宫里的人多,不论是皇上妃子,就是下等奴才的衣服也是交给浣衣局洗涮,每日里忙的顾头不顾尾,加上深秋,天更冷了,再然后就是冬天,水都要结冰,天天把手泡在水里洗衣裳,那可是要人命的活。送饭嬷嬷没想到,自己贪了那两支簪子,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就是以后从浣衣局里出来,身上也会背着一个不好听的名声,宫里的人,提起浣衣局的人,只会说是浣衣局的贱奴。
回雪心里清楚,荣妃把许答应关在这里,吃食上也尽给她素菜,肯定是要杀杀她的性子,显显自己的威风,没想到这嬷嬷竟然还连日的给许答应送鸡翅膀,这明显是跟荣妃对着干,如今送什么饭倒不重要了,敢逆着荣妃的意思来,也难怪荣妃会这样惩治她。
许答应见嬷嬷被提拉了出去,只是冷笑了两声,便捡起桌上的筷子,端起饭碗,就往嘴里扒饭,先是把青菜跟米饭吃了,才小心翼翼的咬起鸡翅膀,那鸡翅膀虽是馊的,可她却吃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