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跟岑梨澜说话到天黑,因腹中有了小阿哥,身子又渐渐的好了些,宫里来往送东西,跑关系的便开始络绎不绝,皇上虽有皇子,但不过才三个,再则皇上正青春鼎盛,以后太子之位会落在哪个阿哥头上还是未知数,所以宫里怀孕的女人便倍受尊荣,连以前不常走动的苏答应等人,都备了不薄的礼,带着自己的三阿哥亲自来探望。这里面虽没有几分真情,但有一点,却是不争的事实,那便是,回雪因为肚中的孩子,成了浪尖上的人物。
送走岑梨澜,相印殿便掌起了宫灯,听烟紫说储秀宫里的掌事嬷嬷求见,回雪心里倒很感意外,这掌事嬷嬷一直都在储秀宫当差,虽自己在储秀宫做秀女时,她不曾跟自己有过节,但也谈不上有什么情份,如今她怎么找到自己的相印殿来了呢?既然她先找上门来了,那便让她进来。听听她如何说法。
掌事嬷嬷进来后,先是说了些恭维的话,无非是说郁嫔娘娘有勇有谋,长相端庄,早知道是个藏不住的,如今又怀有阿哥,更是要往高地飞了,听说郁嫔娘娘中了毒,自己昼夜不安,所以特来请安等等,回雪看她似乎话里有话,便让小宫女们都先退出去,让烟紫给她搬了把椅子坐下,又上了一盏茶道:“嬷嬷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在相印殿倒不用拐弯抹角。”
掌事嬷嬷听了忙又施了一礼,收起刚才一本正经的模样,眼泪巴巴的道:“都是奴婢有眼不识金香玉,以前在储秀宫时,跟管娇,啊不是,是管贵人有不少过节。不过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哪想如今管贵人得皇上赏识,所以……还请郁嫔娘娘念在奴婢曾忠心服侍的份上……”
听掌事嬷嬷说到管贵人,回雪才明白,原来管娇如今已被皇上升为贵人了,自己只躺在相印殿养着,倒还不知道,管娇一向是个性子烈的,她做了贵人,难免不去算计过往的屈辱。掌事嬷嬷欲言又止的,也不过是想求着自己替她说说情,不要让管娇再为难了她。当初她能跟管娇动嘴皮子。可如今身份悬殊,管娇若想动她,那是易如反掌。想她也是一个做奴婢的,虽势力了些,但宫里哪处不是如此?若管娇真当了贵人。倒不必为这等奴婢再计较什么,一来失了身份,二来传到皇上耳朵里,也会落个苛待下人,没有肚量的罪名。
回雪心里有意保管娇声誉,于是对掌事嬷嬷道:“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你回吧,得空我会去跟管妹妹说。”掌事嬷嬷听了,起身又行了一次礼。才退出去了。烟紫撤去茶碗,回来扶回雪依旧躺在床上道:“主子又何必操这个心,这世间冤冤相报,当初怎么对别人,别人如今便也怎么对她罢了。管贵人如今正在兴头上。主子的话她也未必听。”
回雪望着那闪烁摇曳的烛火,一明一暗。扑朔迷离,高高低低之间,谁又能一直红火呢,皇后如今性情大变,青嫔等人也处处算计,自己怀有孩子的事现在人尽皆知,怕是在宫里,以后更难走了,这次差点害到岑梨澜,也不知道她回宫去面对周成功,能不能应付的好。
岑梨澜回到永和宫里后,说是宫里最近事端颇多,所以让各人都到廊下守着,又说宫里最近有人赌钱吃酒,是谁大家心里清楚,还希望都自重些才是。说这些话时,太监宫女都望着周成功,只岑梨澜倒装的跟没事一样,让周成功去小厨房给自己做些吃的,等饭菜上来,又让他送一盘饺子到相印殿去给回雪。
等周成功出去后,苗初小心的问岑梨澜道:“主子,这人靠不住,他做的饭您还敢吃么?”
岑梨澜笑了笑道:“蘑菇是我自己摘的,所以赖不到他头上,但这饭若吃的我中了毒,那就得要了他的命,为了一点赌资都能出卖主子,想来他是个怕死的,怕死的人,又怎么敢干这么要命的事。”说着,拿起筷子大嚼了起来,因牵挂着回雪,几天没能好好吃饭,今晚倒是好好的吃了一顿。
周成功平日做好了饭,便没有其它的什么事,至于洗碗什么的,有别的太监来做,如今跑腿送饺子的活也让自己来干,心里便生出很多不满,可是主子交待,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得撇着嘴匆匆去了又匆匆的回来。
吃过晚饭,岑梨澜又让各人进到内室里来,坐在榻上给他们讲忠于主子的故事,听着听着,周成功的脸便红了,岑梨澜也假装没看着,直讲的口干舌燥,打着呵欠欲睡觉才停了。各人出去后,便也铺床叠被准备休息。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到永和宫里传出苗初的一声大叫:“皇上赏给主子一串玉珠子怎么不见了,我明明放在这个木盒子里的,若不见了,回头皇上问起,可要怎么交待才好。”
岑梨澜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假装也十分着急的样子道:“那肯定是谁手不干净,给偷去了,还不给我关起门来搜。”
这一动静闹的几个太监宫女都不敢睡了,岑梨澜披着头发,把各人又集结了起来,然后让苗初带着一个小宫女,二人挨门挨屋的搜,说是挨门挨屋,不过是做个样子,在其它人那都是随便看了看,到周成功屋里时,一掀铺盖,那玉珠子果然就在床下。小宫女拿着玉珠子跑到内室,看了周成功一眼,便把珠子交给了岑梨澜。岑梨澜啪的把玉珠子扔在小方桌上,嘴里道:“大胆奴才,偷到自己主子头上来了,平日里我哪里苛待了你?劳你这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