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德七年七月十八日,农历丁丑水年,六月大,十一日,丑未火月。喜神:东北,宜:祈福.祭祀.嫁娶.开市.出行。
刘姝云一身绛红色的衣裙静静的坐在轿子里面,长发盘起,带上凤冠,冠上饰以凤鸾,真珠玉翠,贵气逼人,浓艳的妆容遮住了苍白的脸色,刘姝云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整个人默然不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哀,莫大于心死。
刘夫人默默的抹着眼泪,刘青山看着刘姝云,心头微微有些酸楚,“姝云,宫中不比家内,须谨言慎行,明哲保身。”
刘姝云默默的点了点头,“时辰到—”
刘夫人拉着刘姝云的手,哽咽道,“姝云,好好照顾自己。”
轿子的门帘被轻轻落下,刘姝云感觉自己头上的凤冠仿佛有千斤重,压着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
张风站在人群中,望着轿子离去的方向,轻轻握紧了手里的香囊,“姝云,保重,若有来生,定当不负如来不负卿。”
“钰儿姐姐,你不去看看姝云姐姐么?”张嫣抬头疑惑的问道。
萧钰摇头,轻声道,“我做错了事,没脸去送姝云姐。”
张嫣看着萧钰无暇的侧脸,阳光透过长长的睫毛缓缓地洒落在萧钰的脸上,投下一片灰鸽子似的阴影。张嫣看不清萧钰的神情,却感觉到了萧钰的神伤,轻轻握住了萧钰的手,“姝云姐姐不会怪钰姐姐的。”
张风离家的前一天,张夫人带着萧钰上街去采办一些张风要带的东西,张夫人一边采办,一遍无奈的说道,“风儿这一走又是大半年,唉,我这心里老是记挂着,风儿那个孩子从小就粗枝大叶,脾气又倔。”
“天下哪有不惦记孩子的父母,大哥也不是小孩子了,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我这几天听嫣儿说城东新开了一家观音庙,一向很灵验,舅母不如去给大哥求一个护身符,随时佩戴在身上,舅母也好放心不少。”
“那个观音庙我也听过,本来前两天想去,就是觉得路远,钰儿,不然你先回去,舅母自己一个人去就好。”
萧钰笑道,“还是我陪舅母一块去,也帮嫣儿求一个。”
张夫人欣慰的说道,“难得你这丫头这么有心。也罢,我去雇一辆马车,咱娘两早去早回。”
颠簸了一个半时辰,终于到了,萧钰撩起衣裙的一角,轻巧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又扶着张夫人下了马车。
虽然地方偏僻,但这个观音庙仍然香火鼎盛,张夫人跟几个善男信女在观音庙里面虔诚的跪拜了良久,又起身给张风张嫣萧钰一人求了一个护身符,牵着萧钰准备离开。却被边上的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给拉住了,“姑娘留步。”
萧钰疑惑的转身,张夫人心善,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钱交到乞丐的手里,乞丐却是拒绝了,“夫人,这孩子怕是不是你家的吧。”
张夫人疑惑的说道,“你怎么知道?”
乞丐叹了一口气,没回答,看向萧钰,“姑娘这双桃花眼着实少见,桃花眼者,眼长,眼尾略弯。四周略带红晕,眼形似若桃花,睫毛长,双眸的黑白并不分明,眼神似醉非醉,令人有点朦胧而奇妙的感觉,所谓回眸一笑或临去秋波,叫人心荡意牵。这样的女子,一世荣华,却终究是难得的幸福,端的亡国的命运。”
萧钰笑道,“老先生言重了,你看我这一身打扮,哪来的一世荣华,舅母,走吧。”
萧钰拉着张夫人离开了,张夫人生气的说道,“我好心给他几个钱,他却胡说八道,说我们家钰儿是红颜祸水。”
“既然舅母知道他是胡说八道,又何必放在心上。”
刚走出庙门,却看见一个娇俏的妇人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准备进来参拜,萧钰觉得那个孩子有点眼熟,打量了那个孩子几眼,赫然发现竟然与刘姝云有几分相似,清秀的眉眼,腰间挂着一枚翡翠玉佩,萧钰心中一惊,那枚翡翠玉佩,刘姝云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刘家虽然家境富裕,但是刘青山却一直没有纳妾,跟原配夫人伉俪情深,眼前的这个孩子是......如果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那刘姝云的入宫恐怕......
“钰儿,这个护身符你好好的带着,这是经过空文大师开过光的,能逢凶化吉,我给嫣儿也求了一个,祛病消灾,希望嫣儿的病.....唉”
张夫人说了半天却没见萧钰有什么反应,低头顺着萧钰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张夫人取笑道,“钰儿,你一个姑娘家盯着人家小子看,也不嫌害臊。”又细细的打量了那个男孩子几眼,“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这般眉清目秀。”
萧钰状若无意的说道,“钰儿只是看到那个男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静嫔娘娘。”
张夫人扫了一眼,“你别说,还真有几分相似。”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张夫人麻利的做好饭菜,张夫人细细的叮嘱了儿子好几遍,无非就是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想家,经常给家里写信一类的,张风无奈的说道,“娘,这些我都知道了。”
张轲端起酒杯,说道,“风儿,你也已经长大了,凡事都有了自己主张,我只说一句,男儿就应该担起自己身上的责任。”
张风郑重应道,“爹,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光耀门楣,不会丢我们张家的脸。”
父子两一杯酒下肚。
夜凉如水,张轲夫妇早已经睡下,萧钰却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