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进入沉睡中的李言溪,游子安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身周的天地元气,开始以一种极为缓慢而稳定的方式渗入他的体内,一点一点的开始修补他体内恐怖至极的伤势。
他要为接下来的路与即将到达的地方做准备,常年的征伐之路,那里的人们,似乎对自己也不是那般友好。
第二日,李言溪照常驾着马车西行,一路上偶尔会问游子安一些不懂的问题,但更多的时间,是在沉默着。
他们白天赶路,夜晚,便把马车停在路旁休息,一晃几日便过去了,这期间游子安一动未动,一直都安静的待在马车上,直到有一天李言溪再也无法理解的问道。
“老师……您……”
游子安睁眼,然后说道。
“何事。”
犹豫了好久,李言溪才有些怯怯的说到。
“老师,您都不需要上茅房的嘛……”
“……”
游子安苍白的脸色突然有些黑。
李言溪赶忙说道。
“老师,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这些天,您一直都没有下过马车,甚至连干粮都没有吃过几口。”
游子安沉默片刻后说道。
“这便是修行的好处,逾越过六境之上的修行者们,已经很难从普通的食物中摄取到能量,天地元气中所蕴含的能量是食物的几倍之多。”
李言溪哦了一声,然后又问道。
“既然老师您也是修行者,那您是什么境界呢?”
游子安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
“你现在无法修行,也已然不想修行,那现在知道这些,对你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李言溪有些黯然的哦了一声不在说话,而是继续驾着马车赶路。
于他们身后五百里之外,一身灰袍的尘山,站在梁铭的半截尸体前沉默着,原来,那一箭落在此处。
九阶以下无敌的那道箭,竟然落在了一个五阶的拳修身上,尘山脸上挂上了一抹危险的笑,原来你的伤果真如此严重……
而这辆孤单的马车,在这条同样孤单的小路上,行驶了半月之余后,终于来到了它的目的地。
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村落,马车行驶在村间泥泞的小路上,有些颠簸。
不过最为让李言溪难受的是,村路两旁那些衣衫褴褛的村民们。
看到马车缓缓的驶进村落,那些衣衫褴褛的村民努力的撑起身体,蹒跚的向着马车靠近围拢。
他们把那黝黑而干枯的手有些颤抖的伸向了李言溪,声音有些嘶哑的喊道。
“小少爷……求您赏些吃的吧……”
“是啊赏些吃食吧……我家那娃儿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李言溪的脸色有些苍白,心里有些恐惧,但生性善良的他,却怎么都无法对这幅画面生出厌恶之感。
他转头望向车厢内,有些询问口气的说道。
“老师……”
车内的游子安漠然的说道。
“你想怎样做,便怎样做。”
然后李言溪不再犹豫,拿出了自己包袱里娘亲为他准备的干粮,认真仔细的一点儿一点儿放在那些张着的干枯手掌中。
但那些干粮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哪里够这些已经饿急眼的村民分食,只是片刻,他手中的干粮便消耗殆尽,甚至于连他自己的分量都分了出去。
没有了干粮,那些饥饿的村民们也是渐渐的散去,并不是他们不想红着眼睛扑向那匹明显的骏马,而是他们根本无力再去做更多的事情。
李言溪看着手中已经空空如也的包袱,眼眶有些红,并不是因为那些是他日后赖以生存的食物,而是因为那些凄苦村民的境况。
自幼生在辰阳城的他,与娘亲生活过的虽然清苦,但也未曾饿过肚子,哪里见过这般情景。
没有了村民的围堵,马车继续缓缓前行,向着村子内部驶去,于是他看到了更多的画面,让他一生都谨记在心的画面。
一名年迈的老者,黝黑消瘦到似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几根粗枝架着一口破烂的铁锅,里面有些浑浊的水在不断的翻腾着。
几个孩子,瘦小的如同辰阳城内那些杂技大叔鞭子下的猴子一般,蹲坐在雪地上,满脸期意的盯着锅内。
老人用着一把破旧的柴刀,从村旁的一桩树身上有些费力的剥下一块块干枯的树皮,然后放进锅中熬煮。
李言溪眼角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他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些如同猴子一般的孩子们与他同龄,越往村子内部走,这种情况便会越多。
多数的房屋,破败简陋的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房子,最多勉强可以称为窝棚。
几只乌鸦在屋顶稻草上发出难听的呱呱声,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无声的哭泣着,他沉默的悲伤着,想不明白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惨况。
他哭泣着问向游子安。
“老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游子安的声音在车厢内淡淡的响起。
“你看到了什么?”
李言溪回答到。
“我看到了疾苦和灾难。”
游子安的嘴角带起了一丝的微笑,然后再次说道。
“你可知道,这里是西楚的边界,不是卫国的疆土。”
李言溪摇了摇头说道。
“和这些没有关系,只是看到这幅场景,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可老师他们没有庄稼的吗?”
游子安淡淡的说到。
“继续前行,你会看到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