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邹淑仪的呦呵声下去,整个河道西边,一排排的耕牛,被赶到了地的另一头。
两头牛一块,两头牛一起,几百号壮男,开始给所有耕牛上套,再把铁犁放下地。
汉子们积极的做着准备工作,等待邹大管事的第二声令下,就能立马开动耕地……
邹淑仪今天是红光满面,她主持的农耕大事,终于落下帷幕,今日正式启动开工。
先前一直忙碌,四处奔波着买鸡仔的事儿,虽说邹淑仪并没有抵触心理,可她总是觉得,那不太符合农耕大管事的名头。
她始终惦记着,自己农耕大管事,本分内的正经差……,总算这小郎君,看着五个庄子遍地跑的鸡仔,估计也是新鲜够了,就叫停了四处购买小鸡仔的差,
这才能腾开手脚,正式走马上任,邹淑仪当然不敢大意,一心一意的办事,想要争口气做个名堂出来,给大家伙看看。
手下新收的一百七十多个跑腿办差的,全部分下去,给四个管事带领着,天天起早贪黑。
一百多人带领着几个庄子的壮男,天天都重复着量地,分地,分地,量地,忙的很多人脚都肿了。
所有人都不吭声,只两三个后生,埋怨了几句,说一天起早贪黑,要忙五六个时辰太也辛苦,
邹淑仪二话不说,也不骂人打人,自己掏了腰包给三个后生开了双倍的月例,然后就要直接除名。
三个年轻人也是吓坏了,赶紧回家找长辈解决麻烦,又被各自的阿耶狠揍了一顿。
这给府里当差,多少人挤破了头想争抢,这一百多个跑腿的,哪家哪户不是到处托人情,四处弯腰行礼?
好话说尽,才争取来一个名额,这没个忍性的逆子,就跑些路还要嚷嚷,不狠揍一顿,改天不定还要惹出什么乱子出来……
三家的长辈,教训出气一番之后,赶紧连夜带着孩子,到邹淑仪家里登门道歉。
将双倍的月例钱,分文不少又给送了回来,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说尽了好话,加上同来的还有说情的长辈,邹淑仪这才网开一面,又把三人留下。
不过也公开说清了,若是没干几天又要叫苦叫累,三家直接来领人回去,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三家家长千恩万谢,感激的不行,这才带着孩子离开。
至此河道上,再没有一个人说累,都是咬着牙坚持下来。
对于来之不易的生活,邹淑仪非常珍惜,倾尽了全力去做,恨不得吃住都在田埂上,赶紧弄出来一些成绩。
这会儿看着众人给耕牛上好了套,又下了铁犁,邹淑仪凑了过来,轻声说到;
“启禀郎君,耕牛下套,铁犁落地,今日开耕郎君您在当场,还要请您来扶这头犁的。”
“啊?哦……”
李钰惊奇的不行,他哪里种过地,可是这会儿,地头全是百姓人头,李钰虽然不懂这个时代开耕的规矩,
但是他也感觉出来,百姓们的热情似火,让他第一个犁地,似乎还是很厉害,很牛叉的样子。
看着周围百姓庄户,热切的目光,李钰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接过邹淑仪手里扶着的木柄。
李钰的两手紧紧抓稳着木柄,他怕前头那两头壮牛,要是疯狂起来,一定会把他带的摔倒在地,弄个狗吃屎可不好看。
邹淑仪和他兄弟,两人走到前头,一人牵了一头壮牛,呦呵了一声,邹淑仪手里的鞭子,朝空中一甩,啪的一声脆响,两只牛一起发力,往前开动。
李钰双手扶着犁头上方的木柄,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扶稳,一步一步往前挪着……
田地头,上千个农人百姓,齐声大呼;
“开犁喽……”
容娘带着几个侍女,都紧张的跟在李钰的身边,看着十五岁的小郎君,用尽吃奶的力气,憋的脸红脖子粗,可劲儿的往下按住犁把手,
向前一步一步的艰难挺进,满头大汗直往下流,还是咬着牙硬抗,一声不吭。
迎香的手已经好了,刚回府里当值两天,就碰上这事儿,她和容娘一样,从小就伺候着小郎君,压根儿就没见过,这小郎君干粗活出苦力,一身的娇嫩皮肤……
迎香想给自家郎君擦汗,又怕把这郎君别的摔倒了,万一碰伤在犁头上可如何是好?
迎香着急的不行,却是没有办法,只能不停的给容娘打眼色。
容娘早就心疼的受不了啦,可是春耕大事,不好多说一句,这么多人看着,民以食为天,扶个犁都不行,也太说不过去了。
所以,容娘一直忍着紧揪的心,跟在旁边,对着迎香的眼色,她早就看见了,只能装作不知道,她也是无能为力的,春耕大事儿,这才刚开头,总不能当着百姓庄户的面,请郎君歇息吧?
容娘本想着犁上几十步,开个头就行了,谁知道这前头的姐弟俩还没完没了啦,一声不吭的牵着牛只顾往前进。
这要是往年,老县男扶犁,把手,自然能从这头,犁到那头的,可是这郎君才十几岁,能坚持过去吗,一垄地到了东头,怕不是六百步都有了……
容娘又忍了百步开外,眼看着这小郎君路都走不稳了,随时都能跌倒在地里。
实在憋不住的容娘,气的冷着个脸,朝着前头三四步开外,还在兴奋中,埋头走路的邹淑仪说道;
“邹大管事,这犁头也下了,耕也开了,犁出来的也有一两百步,差不多就行了,
我家郎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