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即将沉没于西山之时,一个头戴斗笠,身穿劲装,披着狐皮黑袍,腰佩横刀的男人正骑着一匹棕色马在寒气艰难地行走着。
他忽然让马停下,抬头远眺天空的西边,有些担心地嘟囔一句:“看来天黑之前无法赶到有人家的地方。”
该男人轮廓分明,目光冷漠,一个鹰钩鼻子异常引人注。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焯壬。
本来按照长孙无忌的指示,他事先埋伏在进入静州的山路旁,装扮成强盗,劫杀裴寂,可没想到,他等了两天,都没有发现裴寂等人经过。
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裴寂一行人被真正的山贼给半路打劫了,而裴寂更是被山贼给杀掉。
他考虑再三,决定找机会潜回长安。看看能不能救出家眷,若救不出,便逃到草原去。
既然裴寂死了,那他的使命也完成。
使命完成,意味着他的生命即将终结。
可是,他不愿意就这样死去。
虽然朝廷控制了他的家眷,但是他想搏一搏,同时,心里认为李二是个明君,不会因为自己逃跑而诛杀自己的家眷。
在天王盟和维尼撒一伙要刺杀李二的事件中,李二对很多参与其中的刺客的家人都免开了一面。何况自己还改邪归正过。
即使李二愿意放过自己的家眷,未必肯放过自己。
裴寂便是最好的例子。
自古以来,背叛者的下场,大都是只有一条路选择,那就是死。
李焯壬凝神眺望了片刻,双眼忽地一亮,不禁自言自语道:“噫!前方好像有一座庙。”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快马加鞭,来到一座破庙前。
夕阳已经没入西山,天色将暗。
一阵寒风吹过,破庙前杂草摇摆,尘土飞扬。
挂在破庙门口两旁的残旧灯笼,摇摇晃晃的,像是要随时掉下来似的。
李焯壬眉头略皱,没想到是一座破庙。
破庙也罢,总好过露宿山林。
李焯壬跳下马,抬脚踏上有些腐朽的台阶,大步跨入破庙门口。
他打算先看看里面有没有别人后,再将马匹栓好。
就在要跨入庙门之时,他脸色一变,惊愕了一下。
他像是看到了一个身影飘过,但又不确定。
瞬间的惊愕之后,他迅速恢复镇定。
手按着刀柄,不敢有丝毫大意地跨入破庙门口。
跨入门口的瞬间,他突地飞起一脚,朝破门踢去。
轰地一声巨响,门板倒在了屋里,眼前赫然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站着,一动也不动的,右手握着刀柄,冷眼盯着李焯壬。
李焯壬大吃一惊,没想到在破庙里面还有其他人。
这两人虽穿着普通,但从对方的神情、眼神来看,绝对不是普通人。
杀气!
李焯壬感觉到杀气涌来。
这杀气,不单单是从眼前的两人涌来,还从身后涌来。
李焯壬急忙转头,身后已经多了两个人。
两个一样打扮,一样右手握着刀柄,随时出击的人。
李焯壬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包围。
在没有搞清楚对方是敌是友之前,他不敢贸然出手。
对方不可能是强盗,反而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李焯壬毕竟是在羽林卫待过,对训练有素的士兵和强盗还是分得出。
难道是朝廷派来对付自己的?
李焯壬心里一震。
看来今日必有一场杀戮。
“你等是何人?”李焯壬吼道。
“取你命的人!”
回应李焯壬的声音并不是从他眼前的四人口中发出,而是从一个布满灰尘,结着蜘蛛网的佛像后面传出。
李焯壬双肩不自觉地颤抖一下。
这声音很熟悉,像是听过。
这时,李在古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
李焯壬看到李在古,却满眼疑问。
在此之前,他没有见过李在古的真面目。
“羽林郎将李焯壬,久违了!”李在古盯着李焯人,似笑非笑道。
“你认识我?”李焯壬皱着眉头,满腹疑惑。
“这么快便忘记我了?”李在古揶揄道,“正是我,揭穿了你背叛圣上,背叛朝廷。”
“是……是你?”李焯壬脸色大变,顿时惊愕住。
对于李焯壬来说,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李在古。
“既然你已记得我是何人,那么,今日能死在我的下属手中,也不会冤了!”李在古的语气看似平淡,可在李焯壬听来,就像是从地狱发出似的。
“你要杀我?”李焯壬的目光中露出惊惧。
“不是我要杀你,是阎罗王要收你!”
“你……你之前说过会饶过我。”
“我已经饶过你,也给了你机会,可你没有珍惜机会,没有完成朝廷的任务,还想趁机逃跑。”
“我……我没有逃跑。”
“若没有逃跑,为何还会出现于此地?”
“这……我是要回长安复命。”
“复命?呵呵!据我所知,你得到的命令是等裴寂死后,便去自裁!”
李焯壬顿时无语。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李在古脸色一沉,“自古以来,背叛者的下场都是不好。你背叛圣上,背叛朝廷,按律当属株连之罪,如今朝廷只追究你一人之责任,你应该感激朝廷才对!”
李焯壬知道此祸自己躲不过,叹了一声,沮丧道:“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可否让我在此地自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