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自知跟不上甄大人的脚步,只好耸耸肩,抱着自个儿的拂尘边儿去了。
甄大人抱着小太子一路晃悠着到了釜宫,炎偄珏在他怀里乖得跟只懒猫似的,就差沒生条尾巴在屁股后头晃了。
“皇祖母碎觉觉呢。”炎偄珏乖巧道,意思是太后正在休息,我们不可以去打扰她。
甄大人笑呵呵地抓着太子的小嫩爪啃了一口,“我们去看看她,不打扰她的。”
于是炎偄珏就不说话了,靠在甄大人的怀里也不嫌热得慌。
炎偄珏讲的可是大实话,太后因为身子不好,一直都深居釜宫,每天除了念经吃素就是休息,也沒别的什么事情干,这会儿天还早着呢,太后必然不会是在念经,那一定是在休息了。
釜宫乃东宫之首,历來便有紫气东來之说,一方面是东方比较吉祥,另一方面,还是希望正统嫡子能从东宫之主腹中诞生。
太后还是很幸运的,她既是正宫,又为先帝生下了长子,当然是该稳居釜宫的。
甄大人抱着炎偄珏,悄悄走到釜宫门口,因为宫人都熟识的缘故,所以甚至都不用通传,直接就能进去了。
宫规什么的,也只不过是对外人而言,对甄大人和小太子,那简直就是浮云一样。
太后静静地躺在贵妃榻上假寐,因为她素來喜欢香氛,所以整个釜宫常年香气弥漫,虽然香,但并不叫人厌烦,反而会觉得这味道很好闻。
“菱儿,去把门关上,这太阳晒得哀家睡不着觉。”太后忽然出声,倒是把甄大人给吓了一跳,炎偄珏忍不住啊了一声,太后眼睛睁开,回头看身后鬼鬼祟祟的俩人,眉头舒展了开來,“阿仁?”旋即看见甄大人怀里的炎偄珏,“如儿也來了?”
“祖母!”炎偄珏叫着,两条小短腿椅着,要从甄大人怀里下來,甄大人岂有不放之理,只不过,是把他放到太后的榻上而已。
太后起身,给自己的小孙孙把鞋子脱了,抱在怀里狠狠亲了两口,“今天乖不乖啊?”
炎偄珏转着溜溜的双眼,顾左右而言他,“如儿想祖母了!”
“祖母也想如儿了,小调皮,一定又沒有好好听太傅的话了。”太后轻轻拧拧炎偄珏的小鼻子,炎偄珏并不是每天都会來釜宫给她请安的,因为太后本身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怕把病气过给年纪尚幼的炎偄珏,于是把每日的晨昏定束改成了半月一次,上次炎偄珏來请安的时候,还是十多天前呢,当然很想这个小调皮了,“阿仁,你怎么把如儿带來了?”
“这不是太子昨天把牙给磕沒了么,赶着來找皇祖母给疼疼呢。”甄大人憋笑憋得很辛苦,他才不会说是故意要让太后看见跟着一起乐呢。
太后闻言,有些惊讶,炎偄珏是昨天晚上磕沒的牙,她虽然消息灵通,但也不是什么消息都会收到,很明显太子把门牙给磕了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情,所以太后并不知情这件事情。
她把太子扶正,捏着下巴掰开嘴瞧瞧,炎偄珏那一口整齐洁白如编贝的小白牙生生豁了一个大口子,恰敲是他的门牙。
天启人喜欢把换牙孝儿掉门牙剩下的那颗洞戏称为狗洞,太子爷也是孝子,自然是免不了要换牙的(虽然这次是被磕下來的,但是算起來年纪也是差不多该换牙了)
太后盯着炎偄珏嘴巴里面那颗狗洞看了好一会儿,才算回过神來,看看甄大人,又再看看炎偄珏的狗洞,终于噗地一声笑了出來。
炎偄珏很委屈,凭什么他掉颗牙还要被人看热闹,还要被人笑!他可是堂堂太子爷……虽然太后比他大多了,“祖母……呜,你也笑如儿!不理你啦!”炎偄珏委屈得眼泪水在眼眶里面直转悠,可怜到不行,太后倒是疼惜他,可是孝子嘴巴上面那狗洞真是开得恰到好处,不笑不行啊。
“哎哎,本宫怎么会嫌弃我的乖孙孙呢?來,给祖母亲亲就好了,牙沒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会长出來的。”太后笑得脸都麻了,但是看炎偄珏那委屈的小样子,还是强自忍住,摸摸太子爷的泄梁骨,给他顺气儿。
炎偄珏毕竟是孝,气得快,散的也快,沒一会儿注意力就被一边的枕头吸引了,那个枕头是用绸缎拼接缝成中空的正方体的,中间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地方,睡觉的时候,可以把耳朵放进去,炎偄珏觉得很有趣,就把枕头抱在怀里,试图把自己的小耳朵也放进去。
太后釜宫里的一切都十分精致,这是连皇帝寝宫都不能比拟的,也不是炎挽歌不愿意住得跟太后这样好,只是一个皇帝,要是衣食住行都那么奢华是要遭人话柄的,所以反而一国之主住得比较简单,而太后和六宫妃嫔们住得反而特别奢华。
所以皇帝也特别不喜欢回自己的寝宫睡觉,万寿宫只不过是摆着看看的罢了。
“阿仁,今天怎么又进宫了?”太后放炎偄珏自己在一边儿玩,转过头來看甄大人,甄大人客客气气地还站在原地,拱手行礼,“听说夏将军病了。”
“花儿就是点小毛病,怎么?你关心她?关心她进宫做什么,去公主府问问呗。”太后很不客气地对他说道,“耶律阳都去公主府看过了,你今天才來问,人家病早都该好了。”不过是点女人的小病痛,怎么感觉一下子夏大将军就被人推上风口浪尖去了,这很奇怪啊!
甄仁有点窘迫,但是也沒有显得太不淡定,毕竟他在朝为官也有几年了,当官儿的就是该淡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