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晚地下棋,而且对手也算得上是一个国手的级别,梦儿累得眼皮子都不想掀一下,支着下巴直打瞌睡。
胡桐抬眼,见外面天色将亮,便笑着摇摇头,起身将她扶到床上去休息。
梦儿躺下之后,胡桐独自去收拾棋盘上的棋子,拾起一枚玉润的白子细细端详,因为长时间被人拿在手中把玩,已经油润得十分漂亮了,这还是夏笙花多年前央长公主从皇城捎來的贵重物品,白子是羊脂玉,黑子是黑玛瑙,棋盘以紫檀拼接雕刻,夏笙花下了几局,就顺手送给了他。
一想起那个时候,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这么好好的一个人,忽然之间不见了,他看上去再怎么不着急,也还是会着急的。
……
夏笙花慢吞吞地扫着地,慢吞吞地端着碗,她瞅着外面高高的墙,很是向往。
这样的高度,以往她闭着眼睛都能上,可现在,真是说多了都是泪啊。
夏笙花继续干活,她身上有伤,虽然愈合速度很快,但是真要拖着伤病來干活,简直就像是在受刑一样,不得不说,林暮烟这忻娘的手段真是了得,她服了三月三日丸后,体力更差,虽说也沒什么人來找她的茬,光是干活就已经很吃不消了。
真是怀念先前闲散在家中的日子。
正这样想着,夏笙花忽然背后一寒,回过头去,就见到一人死死地盯着自己,“你怎么还在这里?”
夏笙花有些不敢抬头,她现在这样子,比先前被严紫陌关的时候还要狼狈,她都那样说了,以后老死不相往來,现在见到,岂不是更加尴尬?“呃,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她其实一开始很奇怪为什么林暮烟敢把她放出來到处走动,恐怕,一则,是吃准了夏笙花这副肮脏邋遢的样子严紫陌绝对看不上,二则,夏笙花吃的毒药据说解药只有林暮烟知道如何配制,严紫陌只不过是在林家做客,犯不着为她这样來历不明的女人去和地头蛇硬杠。
真是挺聪明的姑娘,不过,她恐怕沒有想到,其实她和严紫陌之间,抛弃和被抛弃的关系,其实是相反的。
严紫陌就算做得再不对,他心里只有她,几乎沒有想过要将夏笙花杀死或者抛弃,反而是她,在知道了真相的第一时间内,就已经断然决定将严紫陌舍弃。
“我怎么会认错人?你不要逃,转过來,看着我。”严紫陌脸色很差,但并不是因为见到了夏笙花,而是因为这几日的日思夜想。原本以为,忘记她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结果,他夜不能寐,整日地心里念着她,却沒有想到,夏笙花沒有离开,反而还呆在了林府当下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伤的你?”
夏笙花踉跄着后退,她一条腿本來就骨折过,这几天日日夜夜劳作,骨骼有些移位,受伤的脚一沾地就钻心地疼。
严紫陌见她疼得冷汗直流,上前一步,将她带进怀里,夏笙花挣扎,沒有力气,只好作罢,随他看。
“是谁伤得你?”严紫陌低声问道,捧着她的脸细细查看,他们二人本來就已经是夫妻,自然也不用忌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严紫陌隔着单薄的衣衫轻轻摸着夏笙花在衣服底下的寸寸肌肤,她背后的鞭伤纵横交错,但是严紫陌不曾这样待她,这是新伤,“是林暮烟?”碧色的眼瞳微微一缩,旋即是令人窒息的杀意。
夏笙花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从來都沒有见过严紫陌有杀气,唯独一次见到他凶煞的时候,也只不过是那次被钉了两枚钉子废去武功,严紫陌待她,除却偶尔的神经质,真的是好到不能再好,他总是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她。
“我带你走好不好?”严紫陌柔声问道,轻轻捏着夏笙花伤臂的手腕,生怕捏疼了她。
夏笙花摇摇头,“不行,我中了毒,我不能走。”
严紫陌身子一僵,他有些不愿意相信,但捏着夏笙花手腕的时候,的确感觉到了不寻常。“她下了什么毒?”严紫陌也不是不知道林暮烟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一直都不戳破她的伪装,不过是因为有些事情,朦胧些总归是好的,这样大家都相安无事,况且,林辰只有林暮烟这一个女儿……
“听她说,是叫三月三日,中毒的人只能活三月零三日。”夏笙花靠在严紫陌的怀里,明明知道不能贪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好毒的女人,她是为的什么要这样对你?”严紫陌心中隐约知晓,却不希望真是这样,那么,夏笙花又是间接因为他而遭祸,他明明已经决定不让她有事了。
夏笙花闻言,抬起头來,她的脸上还有点红肿沒有消去,眉目越发惨不忍睹,严紫陌却沒有丝毫的嫌弃,他轻轻拂过那道伤疤,到了一半,却教夏笙花避开,她有些讥讽的笑着,“还不就是因为你这蓝颜祸水,她觉得我碰过你,被你丢弃之后很肮脏,又不许我嘚瑟,所以才这样做的。严大公子真是好个倾城绝色啊,都快能杀人于无形了。”
“你明知道被抛弃的人不是你。”严紫陌有些哭笑不得,这段时间,他放低了多少的姿态,可夏笙花就是死咬着嘴巴不肯松口,她非要将他扔了,他无能为力。就算身上真有那什么劳什子的神之血脉,他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凡人,百年之后也是要入土为安的。他能凭自己的心意决定人的生死,却不能以自身的生死來改变夏笙花的心意,这就是天意,他无能为力。
“对不起。”夏笙花垂着头低声道,严紫陌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