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粮王的府邸中,包兴隆坐在客厅中,看着他的三儿子包齐家指点着下人摆筵席,置酒上菜,都是些包兴隆一辈子都没舍得吃过的好酒好菜,珍馐佳肴。
等一切准备妥当,包三爷才回过头问:“爹,你这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些好东西,什么贵客值得你摆这么大排场?”
包兴隆笑道:“大贵客,儿啊,这暗卫大将军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你见了他,可不能怠慢了,咱包家以后能不能世代兴隆都得靠着他呢。”
包三爷讶道:“是他?他可是尚书令王世充王大人的死对头啊,我这几天听人说,上次那些农户到皇城外请命的事,是你带的头,莫非是真的?现在王世充的儿子正在到处抓带头闹事的人,这暗卫大将军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只是一个被停俸留职的落难将军,你就这样大肆宴请,难道你就不怕得罪王世充?这可不像是你会做的事啊。”
“你不懂,你不懂。”包兴隆笑着说,门口传来一声通报,包兴隆急忙拄着拐杖,在包三爷的掺扶下,出了大门。
……
甄命苦此时已经洗漱一新,换上了从长孙服饰店里买来的贵宾服饰,长孙贝儿的手艺裁剪缝制,多一分嫌宽,少一分嫌窄,化腐朽为神奇,将他不算高大却异常结实的身材承托的玉树临风,穿上这一身衣服,乞丐也能变成翩翩佳公子。
为了不被高士廉赶出店铺,他让车夫带着“傻子无衣,身无分文,疯儿可怜可怜,施舍一套”的暗号进了长孙衣饰店里,正在店里给那些贵妇量尺寸的长孙贝儿听到这只有她能明白的暗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得在场的一脸莫名其妙。
长孙贝儿当即从屋里取了一套专门为他裁制的衣裳,给了那人。
甄命苦从澡堂子里洗漱完出来穿衣时无意中发现了这句用金丝线绣在衣襟口的文字:风舞沙飞,此生相随,想郎念郎,何时依偎。
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曼妙婀娜的女子,坐在油灯前,一针一线,心里想着念着心上人,缝着这一句深情话语的娇憨情态,心中一片火热,只是一想到高士廉那高举的扫帚,登时一阵愁闷。
乘车到了包府,包兴隆和他儿子包齐家一起出门迎接,几人相互客套了一番,入了宴席。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甄命苦不由地有些感叹,他还记得当初包兴隆第一次宴请他时的四菜一汤,素得让人一看就饱了,如今却是一桌子的鸡鸭鹅鹿茸人参,菜se丰富,浓香四溢,让人胃口大开。
跟牢房里的饭菜比起来,有天壤之别。
包三爷为上次他被绑架一事跟甄命苦道了谢,尚未入座,包兴隆脸上带着一丝神秘之se,笑着对他说道:“甄将军,老朽有位朋友想介绍将军你认识,说起来这人其实将军早已认识,而且颇有渊源。”
“哦?”甄命苦有些惊讶,他认识的人太多,可没有一个是能跟这包兴隆扯得上关系的。
包兴隆笑着朝屏风后叫唤了一声:“封大人,请出来吧。”
近一年不见的封伦微笑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甄命苦微微一躬身,“封某见过甄将军。”
甄命苦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原来是封大人,自从突厥回来后,已经一年多了吧?好久不见,上哪发财了?”
封伦脸露尴尬之se,诺诺然笑道:“甄将军取笑了。”
他自从被杨侗免了职务之后,一直闲赋在家,养鸟种花,清静修身,重拾了不少先秦百家。
包兴隆早听说过两人之间有些个人恩怨,见状急忙打圆场:“甄将军有所不知,这次为将军请命之事,其实是封大人出的主意,甄将军能这么快从牢中放出来,封大人居功至伟。”
甄命苦这才恍然,一脸惊讶道:“那我可真要多谢封大人出手相救了,只是甄某有些不解,我与封大人说不上有什么交情,倒是有些陈年的过节,不知封大人这么做是何目的?若甄某有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将军取笑了,这一次营救将军,真正出力的是包掌柜和皇甫无逸将军,封某只是充当马前卒,实在微不足道,甄将军不必挂怀,我与包掌柜向来有深交,这次包掌柜宴请将军,知道将军与封某有过节,所以特地叫封某前来赴宴,由包老做个和事,化解你我这段恩怨,若是扫了将军兴致,封某这就告退。”
说着,朝包兴隆告了罪,转身要走,甄命苦哈哈一笑:“既然来了,封大人何必急着走,坐下喝两杯,一醉泯恩仇如何?”
封伦立刻转过身来,笑容满面,包兴隆摇头而笑,这两人若论滑头,其实半斤八两,只是甄命苦是那种带刺的,容易伤人,封伦则是圆滑的,滑不留手,两人相同的地方是,就算是仇人,恐怕也很难恨上这两人。
四人入座后,觥筹交错,杯光筷影,谈笑风生。
酒过三巡,包兴隆话音一转,说起洛阳的前景来,说起西面的长安李家,东面荥阳的瓦岗军和汴州的宇文化及,北面又有刘武周,唯独南面因为有甄命苦的龙门镇封地固守,无外敌入侵之忧外,其余三面受敌,洛阳城墙虽以坚固高厚著称,却也难以同时应对三方虎视眈眈。
封伦和包兴隆高谈阔论,忧心忡忡,甄命苦倒没怎么插嘴,只是不时地应和一句,心不在焉,显然兴致不高。
说到内忧外患,包兴隆说:“瓦岗军倒不足为惧。”
他觉得皇泰朝秉承正统,有着天然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