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里的冷让苏晓不禁打了个寒颤,忽然有点怀疑,地道里面那个他,是不是眼前这个他了。
别开眼去,看向四周杂乱丛生的草地,也没真的看清,随口答了一句,“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什么反应。”
“你以为呢?”祝维摩带了一点笑意的问她,那笑入了眼底,就化开不见了。
苏晓挠挠头,“那个……就是……你小时候,不是很……嗯……很喜欢我大哥的么?我以为你现在还喜欢他,所以怕你会伤心。”
祝维摩这次却是真的笑了,笑在眼底,却不露在脸上,“多谢挂心。”
“其实……我大哥他不喜欢男的,嗯……”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嫂子,苏晓心想,改口说的是,“你应该找一个喜欢你的人,跟他在一起。”
祝维摩不答她,只是往前走了。苏晓不懂他这是什么个意思,是被她说中了心事,不开心了么?切,不开心也还要摆酷,真是讨厌。
苏晓跟上他的木轮车,撅着嘴,走在后面。寻了点闲话,跟他搭腔,他也不搭理,就在前面自顾自的走。
苏晓在他背后做了二十三个鬼脸之后,一个人影忽然跳到他们面前,让他们停下。
这个人穿着鬼服,带着鬼面,在祝维摩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嘶哑的低声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来人可是祝公子?”
祝维摩点头,算是回礼,“劳巫祭左使引路。”
苏晓在祝维摩背后小声问,“你认识他?巫祭左使?是干什么的?他要带我们去哪儿?”她一边连珠炮一样的问,一边盯那个人衣服上黑色的暗绣那花纹看,看了好久。
那人警觉起来,低声问了句,“她是谁?”
苏晓跟祝维摩使眼色,挑眉弄眼,意思是问要不要说她的名字给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苏晓还是有自我保护意识的。
祝维摩仿佛没看到她在背后的小动作,淡然自若的答了那人,“苏锐之女苏晓。”
那人不动声色,冷笑一声,一双掩在面具下的眼,鹰一样犀利的刺在苏晓脸上,看得她后背嗖嗖的发凉。
低头去看祝维摩,他的表情也是似笑非笑,颇有点置身事外的气场,好像苏晓这个人和眼前的陌生人一样,对他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身外事。
苏晓愤恨了,那手指头戳了一下祝维摩的肩,咧着嘴不满的评价,“喂,你是要看我被他的眼神秒杀掉吗?”
“秒杀?有趣的用词。”祝维摩就反过来评价了这么一句,然后推着车往前面走了,车行到与黑衣人平齐,又停了下来。
祝维摩并不多说什么,也不看那黑衣人。黑衣人懂了他的意思,是让他带路,这才从苏晓身上移开眼神,向祝维摩点头行礼,往前面一片树林去了。
祝维摩跟在后面,苏晓跟在祝维摩后面,少不了又做了几个鬼脸。不过,在林子里面走着,呼吸清冷的空气,胸腔里倒是觉得干净清爽了很多。苏晓想,早上还躺在床上懒得走不动路,这会儿却好像活过来了一样,虽然还是觉得身上没有力气,但跟上午那个自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是因为祝维摩吗,要不是他来,她估计还会坐在院子里,自怨自艾。想到这里,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暖意。不过看着他冷得像冰一样的背影,那暖意又灭了,就在这样的纠结心情下,苏晓跟着他们走到了小林子的深处,那儿有一座小竹楼,上下两层,上面的阁楼很是精致,窗口还挂着青绿色的珠帘,和整个青色的竹楼连成一色,好美。
苏晓喜欢这个小竹楼,看着就觉得很亲切。记得娘亲也是喜欢竹子的,尤其喜欢这样的绿竹,说这是清香高洁的君子,做人就要做这样的人。
黑衣人停在小楼面前,示意祝维摩在外面稍候,苏晓站在祝维摩身后,微微俯身,小声问他,“这是哪里啊?你带我来干嘛?”
祝维摩仰头,看向二层主楼小阁的珠帘后面,一个人影在珠帘间隙间停伫,似乎是在看楼下的人。苏晓看他抬头,也扬起脸去看,那人影却瞬间消失了,只有珠帘在风里晃动的声音,叮叮当当。
“这珠帘很好看吧?我也觉得好漂亮。”苏晓想,要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挂这么一个翠绿色的珠帘,那该多美呀。
“……”祝维摩侧脸,墨眸轻缓的停在苏晓扬起的脸上,看得出她眼底的欣喜,似乎真的是很喜欢这珠帘。他轻勾唇角,垂下长睫,依旧沉默不言。
不多一会儿,那个黑衣人从楼里出来了,还是先向祝维摩行了个礼,才说,“尊主外出,不在楼内,竹隐尊者代尊主,请二位进楼用茶。”
竹隐尊者,听起来好像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苏晓很好奇这个尊者是什么样子,迫不及待的跟着祝维摩进了小竹楼里面,到了会客的居室。
黑衣人请他们先稍等片刻,便退出去了。苏晓绕着这个小小的居室转了两圈,一会儿看看墙上的字画,一会儿把弄桌上的雕花烛台,一会儿又跑到窗户面前去,拨弄挂起的青纱帘子,把帘子扎了个蝴蝶结放在头上,咯咯的笑。
祝维摩看着她,虽然脸色青白,脚步松软,但到底还有这样新鲜的心境,他只看着,眼底的水雾腾起,拢了一丝淡不可察的柔和。
苏晓把头上的青纱蝴蝶结拿下来,松开,拉起青纱的一个边角,转过来问祝维摩,“你知不知道哪里有这样的青纱卖?”
“……”祝维摩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