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努力平静下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红着眼睛跟他说,“你转告茗香姐,我不参加沁儿的丧礼了。”
他知道,她不喜欢送走关心的人的感觉,她害怕。
“好。”他答。
苏晓转身要走,又忽然停住,转过脸来,跟他说,“刚才……我不该跟你发脾气,我说过会治好你的心疾,不会让你死的。”
“……”他无言。
她以为他是厌烦了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诊室。就算他恨她,她不恨他,他的命,她一定要保住,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转头看了一眼,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门也关了。她失望的转眼,偶然瞥见旁边诊室的窗户里,束唯正在窗前的桌椅前面下棋,棋盘对面空空的,没有人。
她擦掉眼泪,平稳了呼吸,折回去,也没有敲门,推了门进去,坐到棋盘对面的位置上。这一局棋已经下了一半,白子步步逼近,眼看快要胜了。束唯没有抬眼看她,抓了手边竹篓里的白子,稳稳落下。
苏晓抓了一颗黑子,故意落在了要输的位置上。他再走一步,就赢了。束唯抬眼看了苏晓一眼,又垂眸,抓了白子,落在决胜的那个位置上,“你以为你故意输,我就不会赢你?”
“这局棋本来就是要输的,我坐的位置决定了,根本就赢不了,还不如早点结束。”
他看着棋盘,似乎是在回忆自己每一步是怎么落子的,一边问她。“你哭什么?”
苏晓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下子慌了,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没……没事。”
他的表情和语气显得一点都不关心。问的话却出卖了他的冷酷无情,“沁儿的事谁也无力回天,你既是医者,就不该感情用事。”
苏晓知道他其实心底里是个好人,只是习惯了把自己孤立起来,不与外人接触太深,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方法。他和大哥是认识的,所以求他帮忙,也算是有点连带关系。他应该不会拒绝,“束唯大夫,我想求您一件事。”
“我不会答应。”他直截了当的表明不想跟她走近,也没兴趣帮她。
苏晓想不到别人可以帮忙,就还是说了出来,“我只是想请您从宫里带一点药材给我,苏府的药房里没有那几味药,医馆估计也不会有。”
“……”他不回答她,也不看她。
她把需要的几位药都告诉了他,他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只叫她走。
苏晓临走之前,又补充了一句,“我绝对不是要害人,我只是……想救一个人的命,但我自己的力量太小,只能依靠更强大的力量。”
束唯出乎意料的抬头,问她。“你要救那个人。是祝维摩?”
她点点头,“我只能想到这一步了。”
“明日巳时再来罢。”
苏晓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答应了,心底感激,也很感动。“多谢。”
他埋头,又开始新的一局棋,不再和她说话。
苏晓出了门来,外面已经有了春日的暖阳,两只燕子缱绻飞过,留下一道剪影,医馆里的几颗古树也已经发出了新芽,看着这一派春意,苏晓的心里却是荒凉的,她大步走出医馆,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家。
在车上,她也想了很多,但是她知道想再多也没有用,如果不去做,就什么都不能改变。下定决心是一件很难的事,一旦决定了,不管面前有多大的阻碍,也要做下去。
回到府里,她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李胤,那位王爷大人正在香喷喷的洗花瓣浴,她推门进去,就见他正坐在大木桶里面,两条长腿翘在桶边上,里外摇摆着脚丫子,嘴里哼哼着一支小曲儿,正从水里捞了一个玫瑰花瓣,拿到眼前仔细的看,貌似他就是对什么都能产生兴趣的那一类非人存在。
苏晓哼了一声,他扭头过来看见她,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往浴盆里缩,啪嗒啪嗒的翻起一片水花,最后只剩一个头露出水面,对她嘿嘿的笑,“人家没穿衣服,你不要突然这样出现嘛,这样我很掉节操的。”
“教你几个新鲜词儿你倒是学得挺快。”苏晓撅嘴,慢慢走过去,跳起来坐在木桶边缘上,斜着身子,拿手指在水面上划圈圈,诡异的笑,“我跟你说个事儿,你要是答应了呢,我就保住你的节操,你要是不答应……”
“答应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先出去,让我穿了衣服出来再说,好不好?”他嘿嘿的笑,眉眼弯得像月亮,两颗小虎牙隐在笑容里,萌得让人想咬一口。
“不好,你先听我说完。”
“把你的手先从我的浴汤里拿起来吧晓晓,上次云儿就是这样在小维水里划圈圈,然后小维就被他弄到床上去了,云儿还拿了针扎他,扎得满身都是,好恐怖的。”他又惊又怕的说,好像回想起那个场景都会心寒。
“云儿?哪个云儿?你在哪里见的?”
“其实……暮雪不让我说,我只告诉你……”他淌到她那边儿去,伸出一只嫩白的手,招呼她低下头来,她照做了,“他偷偷带我去过小维的书房,那里面有个密室,我们偷偷在那里看了好久。”
苏晓点点头,又问他,“除了扎针,还做了什么?”
“暮雪说后面的不方便看,就叫我走了。”
苏晓从水桶边上跳下去,恨得牙痒痒,暮雪个妖孽,总是在关键时候坏她的事,“我要纳夫,明天就要,你有没有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