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的身子瞬间一僵,眼底射出两道寒光,不知不觉间,袖子里的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楚君的后腰上,“你到底是谁?”
楚君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故意往向抵在后腰上的匕首移了一点,匕首的利刃割破了极薄的一层布衣,略略刺入肉里面,他也丝毫没有反应,偏着头笑着看向暮雪,“那个人,是你母亲是吧?你既然这样的惦记着,又害怕她受到伤害,为什么不回龟兹去照顾她,非要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暮雪的眸底瞬间由明转暗,似乎是被触及到了尘封的痛处,一股掩饰不了的失落从眼底升腾起来,淡淡的弥漫开在琥珀色的瞳子里,他却忽然笑了起来,也不转开眼睛,仍旧那么看着她,“没有为什么。有一些事情,是你不该提,也不该问的。”
他的眼底忽然一道寒光炸过,手上的匕首稳稳的往楚君的后腰刺进去,刺得极深,整片雪白的银刃完全隐没在他的身体里,恨不得连短柄也一齐刺到里面。
楚君没有表现出一丝疼痛的表情,还是那么笑笑的看着他,就好像这一刀根本不是插在他的身上,而是插在别的什么地方一样。暮雪见他没有一点痛感,也微微有些吃惊,手掌紧握住匕首,顺势将那匕首带出来,仔细观察楚君的身体的反应。一般人在抽刀时感到的痛苦十分强烈,身体会不受控制的抖动,甚至是痉挛——这个人却是像死尸一般,毫无反应。
暮雪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刀刃,雪白一片,上面没有染一点血色,再看楚君身上被他刺中的伤口,一样的干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根本没有血的痕迹。
回想起来,这个楚君是很奇怪,他身上有很重的熏香,像是要掩盖什么气味。而且他的脸色和肤色都是没有血色的惨白,隔得这么近,他的瞳仁里却没有任何倒影,死寂一片的深黑,好像根本不是用眼睛在看东西。
“怎么,是我知道得太多。你想杀人灭口?”楚君懒洋洋的伸展了双臂,看向苏府大门口,苏晓从里面出来。正在门口踮着脚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他厌恶的避开视线,“可惜你杀不了我。不过你放心,我对你的事也没什么兴趣。你把书给我,我与你自然就相安无事了。”
暮雪此刻也看到了苏晓,他收了匕首,感觉手上已经冰凉了,后背也冷了起来,表情却还是冷静自若。捎带了一点寒意,“要是我不给呢?”
楚君冷冷一笑,瞥眼见苏府的马车停在了门口。苏晓上了那辆马车,向着巷子口走了,他转眼看向暮雪,见他的目光一直随着那马车走远,戏笑的问。“那对不起了,我只能去告诉苏晓。你想要掩藏的小秘密。一个受家族唾弃诅咒的人,你以为她会怎么想呢?”
“你到底是什么!”暮雪警觉起来,这些事情是绝对没有别人知道的,他不可能了解得这么清楚。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你也说了,有些事你不该问。”楚君将手臂弯向后腰,手指摸到破开的衣洞,他将那薄薄的一层布扯开,手指内扣探进那个被刺穿的口子里去,一直探到了最深处。暮雪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喉咙里翻起一阵恶心,太阳穴紧紧的绷了起来。
“伤口不浅呵,伤脑经。”楚君一边打趣的笑,手指从伤口里扯出来的时候,还连带着模糊的肉屑,暮雪只觉得那股翻上来的恶心已经直逼口中,马上就要吐出来。
楚君抽出一方手帕,把手指擦拭干净,“你不是我讨厌的类型,现在我不会杀你。但要是再在我身上戳两个洞,那可就不好说了。”他擦净了手,将那帕子随手挂在了树枝上,“说吧,什么时候给我书?”
暮雪没有犹豫,回答他说,“书已经烧了。”
“烧了?”楚君浑身一震,表情扭曲起来,像是要扯破了脸,“你烧了那本书?你竟然敢!你怎么敢!”
暮雪哈哈一声笑,“天下没有我不敢做的事,烧一本书不算什么。”
“你……给我滚!趁我没起杀念之前,赶快滚!”
这一声吼的瞬间,暮雪似乎真的感觉到有一股肃杀的冷意向他袭过来,激得他身上一阵寒战。他一个翻身,轻快的飞下树枝,在仰头看过去时,那树枝上已经没有人了,空空的只剩一片手帕在枯枝上摇曳。
他四下看了看,没有楚君的身影,那个人就好像鬼魅一般,出现的时候没有声响,消失的时候没有痕迹。他也算见了不少奇事,也没有这么诡异的。
暮雪偏头思索了片刻,并没有离开苏府,飞身跃上围墙,伏低身子顺着围墙一路行到苏晓的院子里。此刻府里的人大多集中在灵堂附近,这个小院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他跃身下墙,见窗口大开着,自然就不请而入了。
苏晓的房间里不算整齐,稍显凌乱。他立在窗口前四下观望,衣箱的口子上夹着半件碎花小袄,地上散落两根同色的丝绒系带,床上的帷幕半落下来,看得到里面乱作一团的被子。他失笑的摇摇头,自言自语,“真是个不爱收拾的女人。”
这满屋子的生活气息,将他心上的恶寒都驱散开来。他笑吟吟的踱步到苏晓的床前,翻开枕头,再掀起被褥,意料之中的看到床板上有一个活动暗格。这个房间上一次他来时,已经打探得通透了,四壁和衣柜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发现了床上这一个暗格。那么东西一定是放在这里了。
他打开暗格,里面空间很小,只容下了一个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