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壬戌年,民国十一年四月三十日,奉天——
民国十一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年度,二月,美、英、比、法、意、日、荷、葡和北洋军阀政府在华盛顿会议上签订“九国公约”。全称为《九国关于中国事件应适用各原则及政策之条约》,收回了中东铁路。
三月,游荡在外的蒙古重新投入了华夏的怀抱,但四月份开始,形式就由各地捷报变成了各地告急。
先是直奉两系摩擦不断,后是江南赵云动乱,直接把江苏督军给捻过了江。
而看到直军战力如此不堪,令一直蠢蠢欲动的奉系,下定了决心,决定大干一票。
今日在奉天城中一座充当指挥所的庞大宅邸前厅,作为此次奉军入关作战的统帅,张胡子坐在主位上,神情忧虑地望着屋内分坐在两侧席位上的诸将。
昨日,按捺不住的奉军终于动手了,可是明明是在以惊人战力强势入关之后的次日,屋内诸将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喜色。
原因就在于,在一刻之前,西路发报,前线告急!
战争在二十九日傍晚开始,早有准备的奉系就摆出了一副雷霆万钧之势。在张胡子的亲自指挥下,奉军在东路、西路同时进攻,当晚炮声隆隆,连蓟县城内都可以隐隐听到。
张胡子为了进关做足了准备,军队除了拥有重炮之外,还有步枪、机关枪等,火力非常猛,一度占了上风。
在西路长辛店,奉军张景惠部使用的最正宗的炮步结合战术,仗着奉军的武器装备好,先使用的炮火压倒了吴佩孚的直军。
但吴佩孚用兵一向狡黠,趁着夜色昏暗,他以林木伪装成军队、以鞭炮伪装枪炮声,引诱奉军大量开炮,颇有后世土八路的风范。
等到奉系一通发泄过后,炮声开始稀疏,吴佩孚断定对方炮弹接近用完,这才命直军出击,将正准备指挥步兵冲锋的张景惠部迎头痛击,杀得乱作一团。
还好张胡子在此之前就担心自己的这位部下不是吴佩孚的对手,及时的派来了梁朝栋旅和邹芬的第16师,这才稳定了西路战线。
但是,张胡子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邹芬的第16师原本是王廷桢的部队,再往前追溯的话,那就是由老直系冯国璋掌管的禁卫军拆分而成,他们就像兄弟部队第15师在直皖战争中的表现一样,很快便向直系倒戈了。
援军一共才一个旅加一个师,结果一个师还倒戈了,这让本来就不是吴佩孚对手的张景惠如何抗得住,而在这利好消息之下,吴佩孚更是率军猛攻,结果援军梁朝栋旅被彻底击溃,就连他们的旅长梁朝栋也当场挂了。
“不妙啊……不妙……!”接到电报,张胡子的心就“咯噔”一下。
坐在主位上的张胡子清楚地察觉到了屋内诸将表情的变换,有些人还在用眼神做着无声的交流,不由得心中暗暗着急。观察了许久,只能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坐在左右两席的一王一杨,却发现他们默默地望着手中的茶杯,一声不吭。
一王一杨皆为张胡子的左膀右臂,时人称奉天文有“王永江”,武有“杨宇霆”。张胡子看到这两位自己日常依仗的肱骨都是稳坐钓鱼台,心中的那些不安又被其压下,继续坐镇奉天,指挥作战。
再说前线,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西路军头头张景惠见势不妙,竟然托邹芬的关系去找吴佩孚说情,只要让他的部队撤回蓟县,自己愿意到直军做个俘虏。
上行下效,做为统帅都有打不下去的念头了,更别说士兵了。西路奉军接到撤退命令后,更是群龙无首,慌不择路,很快便被直军缴械,张景惠不用前往直军阵地就成了一个真正的“阶下囚”。
西路垮了,听到这个消息,张胡子杀人的心都有了。这张景惠可谓是把张胡子给坑苦了。西路垮了,等于是断了张胡子的一条胳膊,张胡子也不在安心待在奉天遥遥发号施令了,立马跑到前线指挥战斗去了。奉天的大事小情已经委托专人代为管理了。
张胡子对这次战争可谓是殚精竭虑,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把能准备的都准备了。他的准备工作之细致从很多小细节上就反映出来了,比如士兵胳膊上缠的缠布就颇为费神。因为当时全国的军队其实在服装上差别不大,都是北洋军服,万一打混了还真的分不清谁是谁家的兵。于是必须在胳膊上缠上缠布以区分。吴佩孚的军队缠布颜色为红色,张胡子军队为蓝色和黄色。首先在颜色的选择上张胡子就胜了吴佩孚一筹。因为黄蓝两种颜色的布比较难买到,也不容易仿冒,而红色的布各个乡村里都有,吴佩孚事出仓猝,只能取红色以为标识。
然而即便是做了这样的精心准备,开战后的结果却让张胡子颇为无奈,战争不是光光靠武器和士气就能决定的,考核的就是一个综合能力。
其实早在开战的第一天,张胡子就接到了奉军遇挫的消息。二十九日,冯玉率军攻击长辛店的奉军,到了接近中午时分,奉军退守到了卢沟桥附近。这种混战局面一共涉及三处战场,“其猛烈为华夏战事所罕见”。在蓟县的各国使馆已经警告各自国家的侨民赶紧避开祸端搬到城内,还增加了很多卫兵,就是怕被败军抢劫,至于是哪家的败兵,他们还真是不得而知。
张胡子巴巴的跑到了前线,看到西路败了,还有中路,心中稍稍宽慰。这中路的直系军队是由直系猛将王承斌率领,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