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有关大人物的小道消息,可以说是跑堂伙计们最感兴趣的谈资,比如哪位香主又娶了一个小妾,某某跟谁谁打了一架等等,八卦起来那是没完没了。
帮主多出一个师弟这件事,可以说是个大新闻,但他们八卦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能说出这位师弟叫什么。
可见,在底层群体间,消息传播并不是那么全面和快。
“欸,小刀到底跑哪去了?”
心事重重的郭礼轻叹一声,手上稳当当的干着活,但连日来他心神不宁,疲惫一bō_bō袭来,忍不住张了张嘴,打个了哈欠。
就在这时,挺突然的,竟有一道身影走进门来,郭礼瞳孔一缩,吓得他赶紧闭上了嘴,哈欠硬生生吞咽了回去。
来者是个年过四十的男子,蓄着八字须,身材臃肿,衣着光鲜,双手倒背在身后,信步而行,神态悠然。
“吴掌柜来了。”
“吴掌柜,给您请安了。”
一众跑堂伙计鞠躬哈腰,毕恭毕敬。
吴掌柜,平乐酒楼的主事人,在平乐帮里,他的地位是一位管事,仅次于香主。
这还不止,吴掌柜这人,后台很硬。
要知道,像平乐酒楼这样的地方,油水是非常足的,每个月能捞到的钱相当可观,是大家眼里的肥差,很多人都想插一手。
莫说做掌柜的了,就是混个跑堂伙计的差事,那也得有后门才行的。
吴掌柜之所以能坐稳这个位置,很多人心知肚明,就因为他认了孙师爷做了干爹。
“嗯,你们都好好干啊。”吴掌柜随口道,也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巡视起来。
众人哪里还敢闲聊扯皮,一个个闷头做事。
这时,郭礼深吸口气,鼓足了勇气走到吴掌柜面前,紧张的满头大汗,表情很僵硬。
“郭礼,你有事?”吴掌柜皱眉道。
“是这样的,掌柜的,小的,小的想要请两天假。”郭礼声音打颤道。
“请假?你是死了老爹,还是死了老娘?”吴掌柜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我,我……”郭礼一看吴掌柜的脸色,吓得说不出话来,人微言轻不过如此。
“哦,难道你媳妇找了别的男人,你要去捉奸?”吴掌柜冷嘲道。
其他跑堂伙计听了这话,忍不住捂嘴偷笑。
大家都知道,郭礼是倒插门的,没出息,暗地里没少瞧不起他。
“我,我……”
郭礼脸上一片羞红,不知是气愤恼怒的,还是自惭形秽的。
“掌柜的,我有个侄子走丢了,我想请假去找找他。”郭礼倔强的一口气说完。
“你侄子?你侄子算个屁!郭礼,我告诉你,就算你爹娘死了,你也要来干活,不然你就滚蛋。”吴掌柜毫不客气的冷冷道。
郭礼深深低下了头。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谁也没有多在意。
吴掌柜骂人,向来不需要理由,郭礼自己找骂,那是他活该。
大家都这样想。
但不多时,孙师爷来了。
“干爹,您怎么来了?”吴掌柜一改之前的跋扈,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嗯,过来看看。”孙师爷负手在后,踱步走到一张餐桌前,目光有意无意从那些跑堂伙计身上一闪而过。
“干爹,您坐。来人,快上茶。”吴掌柜立刻用袖子狠狠擦了擦板凳,等到孙师爷坐了下来,就老实乖巧的站立在旁边。
“干爹,这个月账目儿子已经做好了,您要不要看看?”吴掌柜亲手端起茶杯递过去,笑容满面道。
“我不是来查账的。向你打听个人,你这是不是有个叫郭礼的伙计?”孙师爷轻撮了一口茶水,很随意的问道。
“郭礼,对,有这人。”吴掌柜斜眼瞅了下跪在地板上擦地的郭礼,朝他努努嘴,心里则纳闷,干爹怎么会找上郭礼这怂货。
孙师爷偏了下头,深深看了眼郭礼,然后点了下头。
“郭礼,你过来。”得到了孙师爷的指示,吴掌柜这才传唤郭礼。
本就有些心慌意乱的郭礼吓了一跳,忙不迭跑过去,噗通跪倒在孙师爷面前,颤声道:“小的该死,小的不该请假,以后再也不敢请假了。”
“这,怎么回事?”孙师爷眉头一皱,放下了茶杯。
“嗐,干爹你不知道,郭礼有个侄子走丢了,他想请两天假去找人。干爹您想想,就因为这点破事就想请假,我能答应吗?这不,刚刚训斥他两句。”吴掌柜笑着解释一番,全然没有注意到孙师爷眼眸里急速翻涌起来的寒意。
“郭礼,起来。”孙师爷起身,双手并用搀扶起了郭礼,扶他坐了下来。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郭礼感觉屁股发烫,哪里敢与孙师爷平起平坐。
“好,你就站着说话吧,你那个侄子叫什么?”孙师爷也不为难他,让他站着回话。
“他叫郭小刀,才十一岁,前两日走丢的。”郭礼战战兢兢回答。
“你放心,你侄子没事,我知道他在哪里。”孙师爷含笑道。
“啊,在哪?”郭礼大喜过望。
“你侄子在平乐帮的总坛里,帮主收留了他,以后你们会有机会见面的。”孙师爷含糊说道。
“小刀进总坛,还被帮主收留了!”郭礼惊呆不已。
“郭礼,你读过书没有?”孙师爷忽然话锋一转的问道。
“小的读过两年书,能认字。”郭礼老实说道,眉宇间闪过一丝骄傲。
这里的跑堂伙计多是大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