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片泥泞,却因不断降低的气温而结了冰,导致人与马走在上边一步一滑,给行军带来了极大不便。罗怀信紧急命人编了五六百张草席,但饶是如此,行军速度仍旧赶不上原先的一半。
在打下汉星关后,李文轩派人将关口之中的西代人无论男女老幼,尽皆坑杀。但他原以为大军所向披靡,定能一举攻克锋关芒城,故而在汉星关只放了一千守兵,统兵将领只是位刚升任都统不久的年轻人,姓虞名林。
虞林是第一带军进入汉星关的师尉,因军功而升职,但他手下这一千名士兵,仍是他原本当师尉时的部下。从领兵数量来看,他并没有实质的升职,甚至这些部下在私底下称呼自己的将领时,也会口误仍然喊“师尉”。所幸虞林是个不计较小事的人,从不因称谓去惩罚旁人。
真正让虞林担心的则是西代的战事。对他来说,那不知从何处涌来的莫名其妙的洪水就是个恶兆。那道洪流将本就因战事被击毁的关门一冲而破,卷走了几十名士兵,突关而出。虞林在第一时间安排手下防洪筑堤,然而水势虽被控制,他却在水中发现了很多让人寒心的东西。
他看到了许多被冲来的战甲——许多伏涛城士兵的战甲。很难想象这水流上游发生了如何惨重的祸事。而更让他心惊胆战的,则是他与李文轩从根本上失去了联络。
洪水向下注入大江,使汉星关成为了一座孤岛。梁公派来的信使无法抵达,李文轩派出的使者——在虞林心中,他甚至认为李文轩已经派不出使者了。
汉星关粮仓的储备已经见了底,士兵们中间产生了不满的情绪,每天都有百夫长来向他抱怨,虞林不知道自己该当如何处理眼前这个烂摊子。
而就在他焦头烂额,满心猜测之际,城外五十里出现的那支大军,给了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西代的韩帝御驾亲征,前来夺关了!
“师……都统,咱们怎么办?”虞林手下的第一偏师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虞林强作镇定,道:“洪水已经退了,本将在昨天已经派了信使去伏涛城请援军,我们再等等,等等。他们行军不易,这五十里路,总也要走一天才能到。即使到了关前,他们疲惫不堪,我军以逸待劳,也并非就非输不可!”
“但我们只有一千人,对方可是上万人马啊!”那偏师尉急道,“援军接到消息也已经是三天之后,等他们来了,我们早就已经死了。都统,弃关吧,弃关吧!现在走,还有一线生机!”
“不行!”虞林一拳砸在案上,震得笔山晃来晃去,“现在弃关,不就是放弃将军他们了么?那可是两万人马!只要咱们守住关口,等将军他们从背后包抄过来,这些西代士兵被两面夹击,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到时我们杀了西代的韩帝,那就立下了丰功伟业了!我们不能走!对,不能走!”这最后四个字,他并不是在对属下说,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偏师尉已经激动得口沫横飞,语无伦次:“都统,您疯了吗?将军他们许久没有音信,必定早已全军覆没。您要叫我们为他们陪葬吗?我可不干!我要走!”
“你再乱军心,本将定斩不赦!”虞林彻底发了飙,面对这位同胞属下,他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刀。
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想起传信兵的高声呼叫:“报!报!都统——西代撤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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