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不消多时便连密林里的气温也随之骤然下降,属于大雨将至的潮冷也顺着早已泥泞不堪的裤管攀缘了上来。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一睁开眼睛之后,面临的居然是潮岸森林复杂而多变的天气。
考试显然还在继续,大宗师的出现对于书院来说就仿佛仅仅只是稍稍吹皱的池水,风过无痕,掀不起半点波澜。
“看来个中牵扯远远比我想得要复杂得多。”
洛扶殷头顶着一片巨大的棕榈叶,坐在高高的树枝之上,神情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的急切,甚至还有些兴致缺缺。
“我一直想不太明白为什么原岚城古战场会距离潮岸森林如此之近,现在看来倒是有迹可循。”
12138不太明白洛扶殷的意思, “怎么说?”
“无非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洛扶殷言简意赅,眼神冷静如昔。
“暴雨将至,萤火未现。”少年垂眸俯视着地面上的情况,“更何况,所谓‘天时地利人和’还不单单只是指这些。”
“且看着罢——”
她抬起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紧接着,便有冰凉的水滴落在她的脸侧,顺着白皙光滑的脸颊滑落,逐渐隐没在衣领的深处。
雨,终究还是来临了......
钟离京墨和舒野伫立在一片隆起的废墟之上,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所谓“阵眼”,还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舒野慢悠悠地道:“看来我们俩还真是被人摆了一道。”
“如今幻境已解,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考核的一部分......不过我们对于一切事情的缘由都没理清头绪,输得倒也不冤。”
废墟之上是无法解脱的阴沉天空,有淡淡的光束从云翳间投下,像是为一片荒芜蒙上了一层薄纱。
静谧且安详。
“咔擦”,“咔擦”——
所谓“阵眼”的内部陡然间发出了龟裂的声音,在一片盛极的光芒被散发之后,它原本看似完好的表面出现了细细的裂痕,紧接着便破碎成一片银白色的粉末,飘向了天空与大地。
似乎有什么桎梏在悄然离去,就连遗迹之上凝固的时间也在人的恍惚中开始流动。
雨势渐渐地大了起来,落在狰狞荒凉的城墙上,使得这座千年的旧址慢慢焕发出了同以前相比完全不同的风采。
“阿墨儿,你看这苍茫大地,无论千疮百孔成什么样子,它也总是温柔的。”
“一切自有缘法,它们早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
“在这场历练之中,你会遇见一个很特别的人,他(她)会是变数,也会是救赎。”
......
特别的人么?特别到什么程度?
钟离京墨猛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觉得自己如同被烫伤了一般。
他登时垂下了眼眸,将所有的异样都藏在那片古井无波的暗流之中。等到再度抬头时,他还是那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世族公子。
“或许吧。”
少年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似是而非的话脱口而出,反而还让舒野多看了他一眼。
舒野嗤笑了一声。
“如此奇景,也尚且算那人没有全然地欺骗。若是换作我,想必也是做不到这种程度。”
“真是奇怪的人。”
他轻笑了一声,仿佛已经从心里笃定一切都在洛扶殷的掌握之中。
*
雨下得越发大了起来。
然而“尚武”的目标灯笼草却连半分影子都瞧不见。
时间早已经过半,在潮岸森林恶劣的天气影响下,就算身体素质强悍的诸多考生也觉得苦不堪言。
雨季带来的不单单只是身上的折磨,还有在心灵上挥之不去的压抑感和烦躁感。
“呿,这雨还真是下个没完了!”
溶洞里,少年拿着根干木棍挑了挑火堆,成功地让篝火边窜出了几颗火星。
“嘶,你做什么呢?”
许是被溅出来的火星烫到了皮肤,另一名少年顿时站起身,愤怒地盯着那名方才还在捣鼓火堆的少年。
“啧,不就是被烫着了吗?有什么好叫唤的,还搁这儿摆自己的少爷谱子?”
少年也甩掉了手里的木棍,站起身,仰着头轻蔑地看着面前的人。
“真当老子不敢打你......”
“够了!”
三人中疑似领头身份的人睁开了眼睛,冷冽的视线分别从两人的身上扫过,“现在还不是内讧的时候。”
他语气明明并不是很重,却成功地让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冷却了下来。
一时间,空旷的溶洞里只剩下了水珠滴落的声音以及深处传来的风声。
在等到两人间的对峙的氛围彻底平息下来后,那出声的少年才再度闭上眼睛假寐,连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都吝惜表达。
于是,被呵斥者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敢去触及他的霉头。
在距离这个溶洞不足六里的地方,也有一群混身湿透的年轻考生暗中潜行在密林里,与岳华书院的外院以及外来考生的各自为政不同的是,这支队伍具有相当规模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倒像是在外界训练已久的队伍。
“再照着这个情况下去,别说是灯笼草了,只怕还会遇上大规模的异兽迁徙。”
有人烦躁地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脸色简直黑沉到了极点。
“异兽迁徙原本按照以往来算,差不多就是在兽潮季结束之后。那些横冲直撞的畜生可不会管你是谁......果然不愧是泛古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