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招生的日子越近,扬川眼见着也就越发混乱起来。
扬川不隶属于大陆上的任何势力,万年来一直都是无主之地。以往并不是没有国家想要对扬川动手,可很奇怪的是大多都不了了之,雷声大而雨点小。
洛扶殷对于这一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光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久而久之也就将其抛之于脑后。
目前,对于她来说,更为重要的是如何熬到内院开启那一天。
不过,幸运的是,风行客栈背后是中州皇室,就算是在住宿紧俏的情况下也没有哄抬房间的价格,倒是少了让人找茬的点。
洛扶殷对于外界的变化稍微有一点点兴趣,更多的也就没有了。她能猜到本身就在那些学府外院求学的人或许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至于到底是推动方还是阻碍方,洛扶殷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去了解。
她很忙,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这些杂七杂八的。
时间要回到几天前。
洛扶殷偶然间从一堆医书里凑出了淬骨液的配方,发现和洗髓液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她在思考能不能将其合为一种药方,使其兼具洗髓和淬骨的能力。
恰好扬川盛产矿石,其中包括了可以让普通泉水变为药浴水的安珀石。迟家禁地清凉潭上的瀑布流里就镶嵌有大量天然的安珀石精。别看安珀石和安珀石精仅仅只有一字之差,效用却差了许多。安珀石是安珀石精的稀释版本,内里的杂质更多,对于药材的要求也就更高。
洛扶殷从扬川的药材市场上购置了大量洗髓液和淬骨液的原材料。对于武者来说,在体内形成气旋前的淬炼身体是必要的步骤,这个时候就需要天天浸泡洗髓液,直到身体没有杂质排出为止。洛扶殷本人天生绝脉,泡再多洗髓液也没用,购置这些也只是为了研究洗髓和淬骨之间的联系——如果可以的话,在洗髓的过程中同时进行淬骨,这对于武者今后的发展也更好。
只是,淬骨液和洗髓液里有很多药材药性相冲,再加上安珀石精难以在市面上买到,洛扶殷这几天的时间,完全就耗费在淬炼安珀石精上了。
她在客栈的后院里架起一口大炉,不停地提纯冶炼,迄今为止也才得到拇指大小的安珀石精。然而对于洛扶殷来说,这也足够了。
狐焱就伏在附近的大树底下打着瞌睡,他时不时睁开眼看着院落里洛扶殷忙碌的身影,有时候在瞧见炉子下的火小了一些后,也会暗自加把火,让火焰一直维持在一个状态里。
一时间,这样的生活过得紧凑而单纯,与外界相比完全是两个天地。
三元蹲在院落外的樟树上看着洛扶殷不停地重复着炼药的动作,感觉快要无聊到升天。
这小子的生活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他十分怀疑像少主那种作天作地、一天不出幺蛾子就难受的人是怎么看上他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性格互补?
三元不禁沉默。
就在他思考个中利弊时,他腰间的环佩闪过了一道光滑,四元蓝幽幽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三元,少主出关了。”
四元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酷哥脸,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三元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他抖着唇,颤颤巍巍地指着四元:“艹,吓死老子了,四元你下次能不能不要用总环单方面联络老子?心脏病都要给你吓出来了!”
四元:“......你废话好多,少主让你回去汇报情况。”
三元:“......”
*
玄宗楼坐落在潮安森林深处的无情峰上,四面皆是光滑的悬崖峭壁。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够呛,可对于五阶及以上的武者却算不了什么。一般能够去玄宗楼闭关的,大多是扬川城内已经达到五阶的学子。
楼朔月一年前就已经是七阶的武者了。原本他是可以不用进入玄宗楼的,然而家里的老头子亲自出关将他打晕了丢了进去,美名其曰:不稳固七阶境界就别想出来。
玄宗楼的大门是玄铁所制,上面还附了阵法,足以抵抗先天武者的全力一击。再加上五阶武者已经进入了半辟谷的状态,关上个一年绝对没什么问题。
于是,辰枭宫的少主就这样在玄宗楼被关了整整一年。
楼朔月出关的这天,从千仗高的峭壁上一跃而下,身上的红衣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满头乌黑的头发随着极速的下坠而变得凌乱而狂肆,连同那双魔魅的紫瞳里的神色都明灭不定起来。
早年云海楼氏曾找过隐族五氏之一的风氏为少主批过命理,当时风氏测算下,命理运盘上的线条杂乱不堪,倒像是在预示着未来的莫测――也许是和一个人有关,也许是和一件事有关,它们所指向的抉择,就是楼朔月的命运。
这很奇怪,奇怪到楼夜旬根本不会把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在儿子的教导上。
云海楼氏向来信奉人定胜天,强者为尊,哪怕是叛逆任性的楼朔月,骨子里流的也是魔龙疯狂而自傲的血液。
“真是无趣。”
青年在快要坠落崖底的时候,腰部用力扭转了整个身子,足尖便轻轻地点在了地面上凸起的巨石顶端。
他百无聊赖地俯视着正前方的树林,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的笑容。
“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三元忸忸怩怩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单膝跪地,行了个礼。
“少,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