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扶殷带着章合走出了天机楼,她伫立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突然间觉得心里有一块巨石落了地。
其实无所谓有没有得到什么,只要自己觉得值得便足够了。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和迷茫,她也必将勇往直前。
不然,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洛扶殷垂头,伸出右手,掌心是杂乱的生命线,似乎在预示着命运的不可捉摸。
“会觉得怕吗?”
她收回手,转过身问章合。
“怕什么?”章合疑惑地地挠了挠头,“如果你是指这些权贵的话,那我不怕!”
洛扶殷不答,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那笑意和以往的都不一样,尤其是自然而然弯起的眼眸里,似是盛满了夏夜星空的璀璨星河,神秘而又包罗万象。
章合微微一愣,继而心情仿佛也随着她的笑容而好了起来。
这几日的相处里,他发现面前这人纵然是笑着的,也从来都是恰到好处的温和以及内敛,鲜少有那么开怀的时候。如今见她笑得这样释然放松,便忽然间让人觉得她的内心或许也像他一样不好受着。
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各种意义上的。
阁楼上,白衣的青年披着狐裘,倚靠在窗前,垂眸俯视着天机楼前的那条街道。
他的手腕暴露在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在柔软的狐裘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祁宣,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用三个珍贵的承诺去换四年的奔波往来吗?”
他身后穿着灰衣的青年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吐出了一句:“也许那个人是个傻子吧。”
“可不就是傻子,”白衣青年嗤笑了一下,“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不过,命运的轮/盘从十五年前极北之地降下异象的时候已经开启,我倒想知道作为异类究竟能为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革,让我们暂且拭目以待吧。”
青年右侧浅蓝色的眼瞳里隐隐闪烁着银白色繁复法阵的光芒,蕴含了一股玄奥亘古的洪荒气息,将原本成熟又fēng_liú的人衬出了神圣的意味来。
*
四年后。
一辆装点得富丽堂皇的马车行驶在去往合欢殿的路上,马车后还缀着长长的队伍,看上去倒是颇为隆重。
车内仅有两人,一人身着绣着墨竹的雪白圆领袍,外罩一件鹅黄色薄薄的轻纱,容颜秀丽貌美,观之温润如玉,通身江南公子的做派。而另一人一头雪白的银丝高高束在脑顶,戴着面具,身穿无袖的劲装,肌理分明的手臂上还套着刻着奇异符文的银黑色臂钏。
“一个月前魔道合欢殿的殿主宣布与天机楼琴公子的婚期,然而我们奚成院追查到此时,发现先前静安林区的背后与这位琴公子有些关联。没想英雄所见略同,封隆院竟然也追查到了此处。”
青年的笑得很是温和,眼神却露出了一抹锋芒。
“既然如此,何不合作一起一探究竟呢?”
“没必要。”
身穿劲装的冷酷青年摩挲了一下腰间弯刀的刀柄,吐露出的话语宛如冰碴子一般。
“我和你不一样。”
“是吗?”
白衣青年依旧温和地笑着,不显山也不露水。
马车很快就到达了一座宏伟的宫殿前。
这座宫殿建造在悬崖峭壁之上,宫殿后就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偶尔还会传来鹰鸟直击长空的鸣叫声。
大约是喜事将近,宫殿的山门前已经挂上了红绸与绣球,赤色的地毯从大门延伸到了远处正殿的台阶上,笔直地铺垫到了正殿里头。
近日里,合欢殿来来往往的人有许多,甚至包括整个泛古大陆的三教九流,一时间,原本看上去显得靡丽的宫殿里都多了几分人气。
侍者领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人去了合欢殿碎玉园的客房稍作安置,没过多久园里就来了几名身披红纱,穿着暴露的女弟子。
说起来,这与合欢殿的修炼功法有些关系。碎玉园又是安置男客的地方,便会有不少女弟子来此处寻求双修的机遇或者巴结上身份显赫的男客。来来往往的客人中有不少是知道这一点的,在看到那些美貌的女弟子后,往往会露出暧昧的笑意。
换句话来说,合欢殿大概相当于一个比普通青楼更为高级的青楼。当然,对于寻常弟子来说,日常的确就是如此。可合欢殿内更为重要的管理层人物却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他们的后院往往会养着一大群的面首或者女宠,比如这位合欢殿的殿主。
而说起这位女殿主,今年四十五岁左右的年纪,这在全大陆平均一百五十的寿数里不算大,而且正值风华正茂的青年时期。
她原先后院里就有不少的面首,各种类型应有尽有,如今却为了才不过十七岁的琴公子遣散了所有的男人,继而选择坚持一夫一妻,倒是让大陆上不少人唏嘘了一阵,暗自好奇着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琴公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恰好的是,这几名在碎玉园里走动的女弟子谈论着的有关琴公子的内容,以习武之人的耳力,大抵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前些日子给殿主送吃食的时候听见那位琴公子在皓颜院里抚琴,弹得可真是好啊。”
“琴公子生得如何?能让殿主倾心,想必定是仙人一样的人物吧?”
“我可不敢多看,听说殿主把这位琴公子保护得很好。前些日子就是因为一名女弟子多看了琴公子一眼,那名女弟子就被殿主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