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夫见王雪面露愁伤神色,似是要掉眼泪,还道她是想起适才那五钱银子之事心中委屈,哪里能想到她是思念母亲?忙从口袋里抓出几钱碎银子,双手高高托起,说道:“小人只这些银两,大姐肯放过小人一命,小人愿将所有家当尽数奉上!”
王雪见那船夫如此惊怕自己,同情之心大起,心想他今日已吃过苦头,以后该不敢再坑蒙拐骗了,于是说道:“你坦言自己无后,倒也诚实,我说过不杀你便不会杀你,你起来吧。你手里那几钱银子也收好留着养母亲吧,我不要。”那船夫忙收钱道谢,却怕王雪说的是反话,不敢站起,心想:“你武功高出我太多,我却得罪过你,我虽已跪地相求,只怕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哼,你适才动武消耗的体力太多,这时未必打得过我,你若是胆敢逞凶,瞧我怎么收拾你这臭丫头。”却见王雪递过船桨,说道:“你帮忙划船。武功上是我胜你一筹,这划船神技,你胜了我十筹。”那船夫听王雪如此说,便知她当真不记仇,起身接过船桨,陪笑道:“这都是熟能生巧之事,大姐您日后多加练习,船划得也一定比小人要好。”王雪说道:“我叫王雪,别叫大姐大姐的叫我了,怪难听的。你叫什么名字?”那船夫说道:“小人赵成,大姐叫我……哦不对不对,王雪你叫我成子便可,街坊都这样叫。”说着走到甲板开船去了。
王雪与动恶等人相斗多时,早已倦的厉害,只是在赵成面前强自忍耐,这时赵成走到甲板,她便走入船舱,找到一块空处躺下歇息。
赵成虽得王雪原宥,但他半生阛阓,心机颇重,只怕王雪养好精神,上岸之后立时翻脸,心想我得想个法子要她成我的情才是,临到岸边之时大声叫道:“王雪姑娘,你是跳到我这条船上才甩开追敌的,如此说来我也算是你的救命之人了,哈哈,哈哈。”王雪虽在江湖上游历已久,但她生性忠厚,全没想过赵成这话用意,翻了个身,随口答道:“若不是你与我纠缠那么久,动恶他们也追不到码头,如此说来你该是我的仇人才是。”赵成自讨个没趣,但想这话却也有理,一时不易辩解,只得干笑几声,老实划船。
赵成将船开出数十里,在一个人烟繁华的码头停下。王雪下了船,从怀中摸出三钱银子,说道:“我不懂船场行情,不知该付你多少钱合适,三钱银子想来差不多够了。”赵成搓手嘿嘿笑着,不敢伸手借钱,只怕王雪说的是客套之言,倘若自己一个应对不善,非但得不到钱还会反遭一顿毒打。王雪将钱塞在赵成手中,说道:“我在江湖上到处奔走,也没个营生的手艺,老实说,我手里也没有更多的钱付你。”赵成听王雪如此说,便知她是真要付钱,心头一喜,笑道:“三钱银子够了,三钱银子足够了,其实,其实……哈哈,其实我本该请你去前面来客酒楼坐坐,可是我赶着回去为老母做饭,只得告辞了。”他本想说其实二钱银子便已足够,生怕王雪将余下的一钱讨回,便硬生生的改了口。王雪说道:“你家中有事,便请尽快赶回,我也要走了。我们就此别过。”说着作了一揖,向他嘻嘻一笑,又办了个鬼脸,这才上岸走去。
赵成瞧着王雪背影,忽然间发现天良,总觉如此与她一个善良女孩耍心眼实是qín_shòu不如的行径,上岸拦在王雪面前叫道:“王雪姑娘慢走。”王雪问道:“怎么?”赵成指着前面大路说道:“你沿着此路走到头左拐,穿过树林后一路直走,不出一月便到江南边境。”王雪拱手说道:“多谢你啦!”赵成从口袋里掏出一钱银子塞在王雪手里,说道:“船家载客,每趟只收二钱银子。”不等王雪有所反应,快步走回船中,划船远离了。
王雪依着赵成所说,沿着大路行走。她本想连夜赶路尽快回家,但这条街上实在繁华,街边到处是卖糖果甜点之类的小贩;右首边街头围满了人,拍手叫嚷声不绝,原来是在看一家玩杂耍卖艺的江湖戏班,便是勃子镇最繁荣的街市也绝无这般热闹,王雪心想:“我在此处找家客栈歇一晚上,顺便在街上逛逛,明日再走也无不可。”
正要去找客栈,一人忽然从身后走过,左肩与王雪右身相撞,险些将她撞倒。王雪登时怒火填胸,随即想到街上到处是游人百姓,摩肩接踵的偶有相撞原也寻常,如此一想心情登和,再去瞧那相撞之人,只见这人穿着粗布黑背心,身材极是高大强壮,背影依稀有些眼熟,却瞧不见他正面容貌。
王雪见这人两步走到街角,也不再理会,忽见这人猛一转身,一把抓过街边小贩的一袋糖饼,向右街疾走。那小贩一呆,喝道:“喂,你干什么!”见那人走远,忙拔腿追赶,大声叫道:“抢东西啦!有人抢东西!”街上登时大乱,有人怕受殃及向街边避让,有人好事急着凑过去瞧热闹,也有人侠义心肠帮忙围堵那抢劫之人。那强壮之人抢了东西竟不急于逃走,但他人高腿长,寻常一步顶得上常人两三步,快走起来那小贩追赶却也不易。
王雪急忙追去查看,但街上乱成一团,追赶起来着实不易。王雪展开轻功,跳到一处房上,踩着房檐疾追,片刻便已越过那抢劫之人,站在他前面的瓦房上。王雪这时才瞧清此人相貌,原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