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亲眷也过来跟唐斯羡打招呼,他们可是听闻唐斯羡如今已经是正八品的内殿崇班了,而她距离上一次升官,也不过隔了几个月。加上她才十八岁,这般年纪就有这等成就,前途无可限量,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厚着脸皮来结交一番的。
唐斯羡也给秦阮伦面子,不过顾家人敬酒时,她依旧保持自己“三杯倒”的习惯,没喝几碗酒就醉倒了。
镇前村的人见怪不怪的,倒是顾家的人有些尴尬,觉得对方喝醉完全是他们灌的。
好在这时秦阮伦出面替唐斯羡接着喝,也算是缓解了顾家人的尴尬,他们对秦阮伦本来只有八分满意,如今倒成了十分满意。
当然,借着醉酒而回家去的唐斯羡与秦浈并未在意这些事。
“娘子,我装的像吧?!”唐斯羡回到家,就像脱缰的野马,一点也不见醉意。
秦浈眉眼弯弯:“像。”
唐斯羡目光呆了呆,旋即一溜烟地往厨房跑:“我去煮水洗澡!”
平日也没见她这么着急沐浴,怎么今日这么主动?
她想到唐清满还未回来,便又跟唐斯羡交代了一声,出门去了。
唐清满在席上被云妮缠得紧,云妮跟她诉苦:“大哥一直没能说上一门好亲事,我爹娘便说我的亲事也得等一阵子。”
“你才十七岁,何须着急?”唐清满道。
“十七岁还未嫁人,再晚一些就迟了。”
唐清满面色一僵,云妮反应过来,歉然地道:“我不是说你,阿唐姐姐,我是说我自己。”
“没事。”唐清满摇摇头。
云妮又好奇道:“阿唐姐姐,你已经二十了,便没想过嫁人吗?”
唐清满面上是温和的笑容:“想过,但也想开了。”
云妮一听,急了:“阿唐姐姐,既然想,那就去做,别等到‘想开’呀!”
唐清满忍俊不禁:“‘想过’已经是过去的了,我已经‘想开’了,又如何会回头看?”
云妮没明白她的意思,便又听见她道:“我有些话想与云大郎说,不知你能否替我传句话?”
云妮的眼睛骨碌一转,道:“没问题。”
唐清满约云昌杰到秦家门外的树下相见,虽说是孤男寡女,但她还是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云昌杰见她主动找自己,心里十分紧张:“唐小娘子,你没事了吧?”
“多谢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今日之所以打扰你吃酒,其实是我想为上次的冒昧而道歉……上次是我太想当然了,也惊扰了你,连累你为此劳神了。”
云昌杰忙摆手:“你不必道歉,我、我其实一直都希望自己能有帮得上你的忙的地方,哪怕、哪怕……”
“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云昌杰想起云妮跟他说的,唐清满曾经也是想过成亲嫁人的,便鼓起勇气,问:“唐小娘子想过嫁人,我能知道,那人是怎么样的吗?”
唐清满对于云妮的“背叛”有些意外,不过又释怀了,她道:“那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念头,哪有具体的人,又哪里知道是什么模样的?况且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往后我也不会再想这些了。”
又道,“对了,我也想以外人的身份多管闲事一回,云大郎也该早日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毕竟云妮也还等着寻找她的良人呢!”
她小心眼地、小小地报复了云妮一下。
“为何不会再想这些?”云昌杰有种不祥的念头。
唐清满道:“我已决定到仙阁山的守一道观修行,修行应当心无旁骛,自然不该再想这些俗事。”
云昌杰大惊:“什么?!”
与他异口同声的还有躲在墙后偷听的云妮。她这一开口便暴露了她的存在,唐清满惊诧地看向她,她尴尬又心虚地从墙后出来:“阿唐姐姐,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唐清满也不在乎这些了,反正她坚定了到守一道观修行的念头,再多的闲言闲语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为何?”云昌杰也顾不得云妮在,殷切地问。
“从心而已。”
唐清满说完,便告辞了。
她没走一会儿,便看见秦浈站在林木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唐清满面对她,远远无法做到像面对云昌杰与云妮时那般心如止水,她的心跳慢慢加速,有些紧张:“浈娘,你、你都听见了?”
“原来你与我说那番话,是因为心里下了这样的决定。”秦浈叹息。
唐清满上前拉着秦浈的手,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便松开。她道:“其实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十分清楚,或许只有这条路,对我,对你们都是最好的。”
“姐弟乱|伦”的传言唐斯羡跟秦浈都瞒着她,但是并不代表传不到她的耳中,面对乡人因她的终身大事而攻讦唐斯羡的情况,她曾经以为嫁人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然而她习惯和正在享受唐斯羡的庇佑,以至于她一直都龟缩在龟壳中。直到郑经纶这样的大威胁出现,龟壳也没了作用,她才想让自己即使没有了龟壳也能自保,而不是时常依靠唐斯羡。
所以她若出家修行,便不会再有人拿她跟唐斯羡的关系来做文章,即使她一辈子都不成亲,也没人能以此来攻讦唐斯羡。
加上她有些坎确实得自己跨过去,若能潜心修行,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悟。
她在想,女道士妙真遇到她的时候,是否就看出了她心里的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