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唐斯羡起床去乐平县接唐清满,秦浈却没有选择跟她同行。
待唐斯羡出了门,秦浈才将准备好的元宝蜡烛带上,去到唐思先的墓地那边祭祀。
“虽然她们没有告诉我这里葬着的是谁, 但是我想, 能让她们如此在乎的, 怕也只有你了。虽然我也没有见过你, 但身为‘唐思先’的妻子, 我想我应该来祭拜一下你。”
秦浈烧了元宝蜡烛,又将酒倒在纸灰上,才道,“今日来也想告知你一件事。在我心里, 我嫁的人始终是唐斯羡。”
微风轻拂,烛火摇曳。
秦浈想与唐思先说的话不多, 毕竟来祭拜唐思先,也是出于礼仪,以及她想摆脱与唐思先的关系的私心。
她等蜡烛烧完, 又没有明火之后才下山回家。到家门口, 看见梁北望的马车停在了门前,唐才升也站在屋檐下, 一副随时离去的模样。
“秦娘子, 你回来啦?唐供、唐崇班呢?”梁北望掀开马车帘子, 问道。
秦浈歪了歪脑袋,含笑道:“梁二郎君, 才多久没见, 怎么这般客气了?”
梁北望讪笑:“这叫礼貌!”
他倒是想继续喊唐斯羡为“养鱼的”, 可他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这人一旦处境变好了,地位提高了,就不太乐意别人按照以往的方式来待他。所以他继续喊唐斯羡“养鱼的”,唐斯羡或许会不高兴,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
所以梁北望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缺心眼了,该给的尊重还是会给的。
“唐崇班也真是的,这回来也不让人告诉我一声,我好备酒与佳肴请他呀!”梁北望从马车上下来,嘀咕道。
秦浈听他改变了对唐斯羡的称呼,便道:“你知道她升官了?”
“哪能不知呀,我那族叔跟我爹说了,我爹又告诉我了。”梁北望道。
秦浈心思稍微一转,没有接话,而是走到唐才升的面前,欠了欠身:“大伯父也来了呀?是有事寻官人吧?不过不巧,她进城去接人了。”
唐才升还在消化唐斯羡又升官的事情,听见秦浈这么说,他摆了摆手:“没事,本来是想来看看你们刚回来,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眼下看来也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先回去了。”
秦浈忙喊住他,将手中的腊肉递了出去:“官人听说大伯父在这一个多月里,也时常帮忙看鱼塘与田里的情况,还赶走了一些企图偷鱼的闲汉,所以让我备些礼答谢大伯父。”
腊肉是秦浈回来的路上买的,但她说的话倒是不假。唐才升这一个多月里,确实“多管闲事”地跑去帮唐斯羡赶走了几个想偷鱼的村民,还有盯着那些雇工干活。
虽然唐斯羡没请他帮忙,但对他的这份心意,唐斯羡说不想欠他的,就让秦浈备些礼还给他。
正巧撞上了,秦浈也省的再多跑一趟。
唐才升盯着腊肉,神情有些纠结。秦浈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将腊肉递出去一些。这东西都已经送到面前了,唐才升也不再拒绝,接受了腊肉,道:“我其实也没帮什么忙,就是路过看见,顺便帮一下,你们别怪我多管闲事就好。”
秦浈微微一笑,唐斯羡想让自己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改名,所以必然会找唐家的茬,她不清楚唐斯羡的安排,所以不会有任何会让唐才升产生关系修复的错觉的机会的。
“大伯父若是还有事情找官人,不妨等下午再过来,她大抵会在吃晚饭之前回来。”
唐才升点点头,带着心事离去了。
秦浈复看梁北望,道:“梁二郎君进来坐一下?”
梁北望不掺和进唐家的事情里。他忙道:“不了,我还是等唐崇班回来了再过来拜访吧!”
笑话,要是让唐斯羡回来发现他跟秦浈“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他不得被唐斯羡大卸八块?
梁北望走后,兴许是他当时嗓门太大,等唐斯羡回来的时候,村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她升官的消息了。
秦天第一个登门,拉着唐斯羡“批评”:“我说唐供奉、不,唐崇班,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升官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呢?”
唐斯羡见他一副要将自己引为知己的热络模样,忍不住笑道:“里正,我只是运气好,再说了,我的官职可是没有任何变化的,小小崇班,不值得一提。”
秦天无言,多少豪绅富户靠捐献军资等给朝廷,才换来一个无品杂阶,或者从九品的三班借职。
唐斯羡先是从八品的东头供奉官,这官阶还未焐热,就又升了一阶,说是青云直上再合适不过了,可当事人竟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太淡泊名利了,还是觉得这正八品的官阶不入她的眼。
“你可是答应了今晚到我家吃酒的,可不许放我鸽子。”秦天又道。
“呃,我肯定会赴约了。”
打发了秦天,梁北望又来了,不过他这回过来确实是有事找唐斯羡。他先汇报了一下他们合作养鱼的情况,又拿出账簿给唐斯羡对账。
这事秦浈在行,唐斯羡便找秦浈帮忙,梁北望不知实情,还以为唐家的财政大权是掌握在秦浈的手中。趁秦浈不在,他偷偷地同情唐斯羡:“没想到你在家竟是这般地位。”
唐斯羡:“???”
她的地位怎么了?不是一贯很平等?
“有什么问题吗?”
梁北望看穿了她:“这些账目你都交给秦娘子打理,那你想藏点私房钱怕是也没什么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