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源于大兴安岭东北端的嫩江流入大平原后就像撒欢的野马一样纵横驰骋,沿途形成了大量的开叉、分支以及水泡子。
在平原上撒欢了大约五百里后,在她的东岸附近出现了一个较大的集市,当地人叫扶余,原本是北边的达斡尔人与南边的锡伯人互市的地方,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大的市镇,市镇坐北朝南,中间一条街道,街道北边都是达斡尔人的木屋,街道南边则是锡伯人的木屋。
扶余也大致是两部的分界线,以北属于达斡尔,以南属于锡伯族,当然了,其中或多或少也夹杂着一些鄂伦春、鄂温克部落,不过多是靠着大兴安岭的部落。
都在平原上讨生活,两个民族的建筑也与其它地方的同族大为不同,多修建了木屋,建筑样式有像中原的,也有像朝鲜的,不一而足。
生活方式也与其它部落不同,他们是以农耕为主,辅以游牧、渔猎,在科尔沁诸部没有进入嫩江流域之前,是大兴安岭东部最强盛的部族。
眼下却是依附于科尔沁右翼诸部的部族。
按照他们自己部族口口相传的叙事诗以及神话故事,这一支达斡尔族也是契丹贵族的后裔,而这一支锡伯族是北宋时期崛起于黑山北水的金国贵族的后裔。
不过几百年过去后,祖先的荣光只是一个模糊的记忆,活下去,依旧是两部最重大的使命。
达斡尔部落中,最大的一支叫罗察,现任哈拉达叫巴图尔,手下有五百多户,若是加上其它一些达斡尔部落,总户数也接近三千。
锡伯部落中,最大的一支叫富察,现任哈拉达叫费扬阿,手下有八百多户,加上其它一些锡伯族部落,总数还超过了三千户。
一百多年来,两部一直向科尔沁人俯首称臣,也一直相安无事。
不过,这一切,在春暖花开时被打破了。
科尔沁的大台吉奥巴派人过来传话了,让两部各选出一千户迁到乌兰浩特附近。
乌兰浩特,是奥巴王旗所在。
兵败霍林河后,奥巴直属的科尔沁本部实力大减,与扎赍特、杜尔伯特、郭尔罗斯三部商议后,在三部各抽调了五百帐纳入到奥巴直属部落。
就这区区五百帐却让奥巴付出了偌大的代价,那就是一旦奥巴家族没了男丁传承,就必须在另外三部中选出整个科尔沁右翼的珲台吉。
对于自己的亲戚部落需要承诺,不过对于长期依附于自己的两个“索伦”部落,奥巴就无须这么客气了,只需派出两匹快马传达而已。
若是在以往,两部哈拉达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奥巴的命令,就像十七世纪末年被科尔沁大台吉将两部丁口献给满清朝廷一样,两部没有丝毫怨言。
不过如今却有些变化了。
所谓迁入人口,潜台词是“补充人口”,为何要补偿人口,肯定是因为种种原因减少了人口。
就算科尔沁部减少了两千户人口,对于罗察、富察两部来说依旧是不可挑战的庞然大物。
明末清初之时,奥巴的本部接近八千帐,其它三部也多在五千帐上下,两万余帐的蒙古骑兵可不是区区罗察、富察两部可以窥视的。
不过,罗察部的哈拉达巴图尔却一反常态来到了扶余镇,在那里自己的“别院”里与富察部的哈拉达费扬阿悄悄会了面。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一个人的到来。
恩索。
恩索自然是尼堪派过来的。
因果达河流域的达斡尔人与嫩江流域的颇有不同,因果达河流域的达斡尔人实际上是一支操着索伦语的蒙古人,而嫩江流域的达斡尔人却是一支操着蒙古、女真夹杂的语言,既能骑马打仗,又能下田耕种,还能上山捕猎的女真人。
饶是如此,他们都出自鄂嫩河以北的达虎尔山,而恩索的额尔特部就是达虎尔山圣地的守卫者,就像蒙古部落里守卫肯特山的兀良哈部一样。
从恩索嘴里,巴图尔知晓了为何奥巴要将两部“索伦”迁到南边去。
于是便有了与费扬阿的会晤。
“真的?西边崛起了索伦人的阿斯兰大汗?”,得知此事后费扬阿却是一副丝毫不敢相信的模样。
长久以来,漠北以北,无论是贝加尔湖以东,还是黑龙江流域,索伦人都是过着自给自足、自得其乐的日子,部落之间谁偶有冲突,不过那也是为了争夺牧场、耕地、湖泊等生存资源造成的,没有那一部有心思“做大”。
“还不止如此”,巴图尔吧嗒了一口旱烟(当地土产的靺鞨烟),继续悠悠地说道,“听说阿斯兰汗带着万余骑南下大明边境,以少敌多,大败南边的建州皇帝以及察哈尔蒙古人,将他们俘虏的汉人和物资都抢到了呼伦一带”
“哦?”,费扬阿更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科尔沁蒙古人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了,不过南边的建州女真人更是他们不可仰视的存在——连蒙古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想当初,蒙古人联合达斡尔、锡伯、海西诸部讨伐建州诸部,结果一败涂地。
“我一开始也有些不信,不过偷偷派人越过兴安岭到了那边,这一看便信了信了七八分”
“哦?”
“索伦人在那里修建了一座大城,城墙高大,方圆只怕有五六里,比博穆博果尔在黑水边上的那些土垒子木城可是大多了,参与建城的有上万的汉人,都是在那次战斗中俘获的汉人阿哈,听说还有上万的汉人都被分到了大湖以西各个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