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牧仁这么做并不是独断专行。
孙德茂在索伦人第二代(虽然如今的牧仁也不到三十岁)里比较突出,也深受尼堪的器重,不过以牧仁这几年不断在军队、工坊、官府任职的经历和体会,他可算是明白了。
“瀚海国,只有尼堪是不可或缺的,就算尼堪不在,他留下来的这些个典章规制、学校、官府、工坊在没有特别大的意外冲击下也能坚持很长的时间”
孙德茂他也很欣赏,而且是出自内心的欣赏,他身上有尼堪令牌的事情他当然知晓,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与孙德茂相比,身为整个瀛洲特别行政区(尼堪语)长官的牧仁身上可是有好几面令牌,有的还是出自努尔干都司都指挥使衙门。
说白了,他牧仁就是这万里海疆之外异域的土皇帝,尼堪出于信任,并没有特别安排强力的制衡人物——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龙天庭?那不过是一个过气的老步军罢了。
苏纳?有一定可能,不过按照尼堪的安排,将来乌扎号、墨尔迪勒号、玛尔吉号最终要返回大陆,留在此地的只有布拉姆号和奥拉号,如此一来也只有布拉姆号的舰长孙秀涛可能对他的地位形成挑战,何况他的身份也是一个威胁。
不过特别行政区林林总总若干个机构,若干人等,他孙秀涛只是一艘军舰的舰长,何德何能来统管整个瀛洲?
其他人更不在话下,冲虚子、韩承影都是化外的人物,他们跟着前来此地的目的也很清楚,除了大兴道教、儒教,一睹“海外仙山”的真容才是主要的。
但罗秀就不同了。
抛开罗锦、罗承志这一层关系不说,汉人身份,出身索伦部落,精通汉、蒙古、突厥、女真四种文字,这样的人放在整个瀚海国也没几个,他今年实际上才四十多岁,按照这种能力,做一个瀚海国的部级尚书也绰绰有余,他偏偏醉心于萨满教。
罗秀跟着来到海外,他自己倒是说过,“既然冲虚子、韩夫子都去了,我也不能落后”,但这真是他的真正意图吗?抑或大汗对他有特别的交代?
此人,才是牧仁需要特别提防的。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为何像牧仁这么一个牧奴、铁匠出身人物如今也琢磨起这许多事情来了?
只有一个事情。
权利。
这两个字,一旦上瘾,很快就会欲罢不能,真正洁身自好的微乎其微,牧仁当然不能幸免。
一看是罗秀来了,牧仁赶紧站了起来。
“原来是叔父来了,快快请坐”
作为瀛洲的最高长官,牧仁身边也有助手,身边的人很快端来了两杯茶水。
罗秀倒是毫不客气地坐下品起了茶水。
话说这次五艘贝加尔级的大船横跨太平洋来到瀛洲,除了奥拉号被飓风吹偏了方向,没有及时归队以外,剩余四艘大船居然全部安然无恙在目的地汇合了,若是放在哥伦布、麦哲伦、达伽玛的时代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这里面自然与尼堪大有关系。
大量的茶叶和柑橘的储备,大大减少了败血症的发生;比盖伦船更加合理的船只流体、防侧翻设计,大大减少了船只出现意外的可能。
当然了,这与顺风、顺水也大有关系,若是他们能摸清这一段航程天气的情况,提早或者延后出发,每次全须全尾地往返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当初麦哲伦沿着南美洲东海岸南下,在阿根廷海域就损失了几艘船只,反而在横穿太平洋时完好无损便是明证,当然了,北太平洋的狂暴不是夏威夷附近可以比拟的,否则西班牙人的大帆船的失事也不会多发生在马尼拉-阿尔普尔科这条航线上。
另外,先进的测量技术也保证船只就算有失散的,径直向东,看见大陆后便能继续调整航线也能最终迈向目的地,玛尔吉号便是明证,它本来被飓风吹出了北纬四十二度以北西风带以外的地方,最终还是调回来了,夏洛特皇后群岛及其鸟粪便是他们发现的。
罗秀在进来之前除了挂念孙德茂,想的便是此事,不过他很快就没想了,与尼堪将所有事都推到西班牙人身上、荷兰人身上一样,“有这天纵之才在,什么事是办不成的?”,其他人自然有样学样,将这些事情都放到尼堪身上。
不过孙德茂他不能不管,此子几乎是他的义子,从小被他收养长大,虽没有义子的名分,却胜似义子。
“咳咳”,情绪酝酿的也差不多了,罗秀开口说话了,他说的是索伦语,“我听额尔德莫派过来的人说了,能平定那甚维拉米特各大部落,并占据俄勒冈一带,额尔德莫居功至伟,土人们也正是由于他才暂时没有动静”
“若是陡然换人,做出一些激进乖张之事,岂不是让大好局面毁之一旦?”
牧仁点点头,不过他可不能轻易就范,否则今后还如何在特别行政区发号施令?
“叔父说的是,不过按照大汗的布置,我等从万里之外历经千辛万苦来到此地,头等的要务便是稳固这瀛洲附近的地盘,至于俄勒冈等地,有自然是好,没有也无关大局”
“额尔德莫是我族杰出的人才,本官也分外欣赏,不过叔父,您想想啊,如今在海军里,有多少索伦子弟担任要职的?苏纳可是黑斤人,如今里面以汉人居多,不能没有我索伦本族子弟啊”
(黑斤,赫哲也)
“何况以额尔德莫的天分,不出几年,至少是一个舰长,达到苏纳的高度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