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仁望着承平伯夫人走向自己,长安的引导下她面有笑容,可是夏日的光线像最细的刻刀,把伯夫人的紧张刻画入微,梁仁说不好内心的焦躁消失在此时此刻,还是从听到接到伯夫人而烟消云散,他最气愤时狠狠责备她的心情再难提起。
佯装着犹有怒容,心花已悄悄的开放,承平伯夫人拜倒在地的时候,梁仁最后一丝伪装也不复存在,他满面春风的问候她:“夫人起身,你可受到惊吓?”
“殿下,我吓到别人。”承平伯夫人带着认真的神情回他。
梁仁忍俊不禁,继而哈哈大笑数声,远处全副武装巡逻的郭喻人露出诧异的神情,今时今日,小郭将军终于知道晋王殿下不是为他而发兵屡犯西咸,虽然他不介意,他只要寻衅西咸就满意,可还是挑高眉头想了想,自己哪点不如承平伯夫人,是自己功夫不够高,还是忠心不够足。
嘟囔道:“殿下见到伯夫人无恙,竟然笑的这般开心,几时为我也这样开心呢?”再一想晋王殿下为他开心过好些回,接到他们这些子弟的那天,他答应留在南兴的那时等等,承平伯夫人这殿下眼里的后起之秀远不能比。
郭喻人自认为不是争宠的心,他需要时时把握晋王殿下的视线,在方便的时候为鲁王府刀下冤死的人报仇,包括他郭家,晋王已在南兴扎稳脚根,老洪王案件还没有审理完毕,郭喻人采纳梁仁的建议,先扳回郭家的清白,再和鲁王府一总算账。
这建议有梁仁“怂而不敢动手”的成分在内,也有他等待与奚家定亲的成分在内,不过郭喻人等子弟们从勉强接受而总想偷溜走去鲁王府,到今年的全盘接受。
晋王殿下没有骗他们,他找到奚家这份助力,郭喻人身为世家子弟,更清楚在京里扳回郭家清白远胜过刺杀鲁王的重要性,在晋王梁仁面前保持地位相当重要。
在梁仁开怀的笑声里,小郭将军用严肃的目光衡量下承平伯夫人的地位,也出自天然。
梁仁还在大笑,听完承平伯夫人的描述,他乐不可支:“这么说,你亲眼看到他哭了?”
“是呢,有人证实他是鲁王府二公子,我想也不会错吧,他看着不如殿下的气势,却也有些分量,他眼泪流个不停.....”承平伯夫人说到嚅嗫着。
她也算哭了的。
这趟行程为的就是让鲁王府哭,伯夫人没有离开太远,再说半边城池都薰的难过,她离的远也避不开,她躲在附近看着梁筹面上的泪水晶莹,在这样的中心点里,她也强烈感受到孟家医馆药的威力,让她回客栈后洗头沐浴也还像睡在垃圾场,那夜她梦到伯府的浴池,石头堆砌出来的宽敞洁净,她需要赶快回家在里面泡上半天。
“那么,你赢了的,夫人。”梁仁笑吟吟。
“是的,殿下,这一局我赢了的,可是在京里的胡说八道,我还没赢。”承平伯夫人深吸一口气,把她内心的烦难事说出。
“关于胡说已经解决。”梁仁把章乐瑜在金殿上大骂的事情告诉她。
承平伯夫人溜圆眼睛,忽然鼻子一酸,眼眶泛起红色,水光在她美丽的眼睛里打转,她吸溜着的鼻音憨憨闷闷:“像是我又给殿下添麻烦,章先生他还好吗?”
梁仁听到熨帖之极,先关切别人而忽略自己,可见他一直爱敬与她没错。
他在内心里用的是“爱敬”这个词,是一种君子爱幽兰,殿下爱名士的心情,当事人所以没有发觉换成“敬重”更能保护距离。
既然他没有发现,他又是位一穷二白发家的殿下,关切和礼遇应该得到的人在他的内心形成本能,就像他过中秋、过年、过其它的节日,也有自己没有家人可团聚的心情在内,首先想到郭喻人等,再就想到南兴的百姓年节可有丰足。
手指在袖子里微动,就要取出雪白的帕子递送过去,为伯夫人擦拭欲落不落的泪滴。
心有灵犀其实不是情爱的专利,君臣、家人、朋友间都会有,爱情渲染这几个字,并非有意的霸占住它。
梁仁的手指一动,伯夫人有所察觉,她一把取出自己的帕子盖到脸上,梁仁也同时轻轻的一笑,放弃递送帕子的行为,转而从两个人此时碰撞的想法里想到他的正妻,奚端秀。
“王妃年幼......”奚端秀比承平伯夫人年纪小,梁仁这是开场白,而不是找借口,他一直认为应当赔个礼,再说若不是想着赔礼,到现在还不知道承平伯夫人又私自跑到西咸。
承平伯夫人与他再次心有灵犀,一口截断殿下的赔礼:“是我礼仪不周。”
“若是再令你生烦恼,你当速来报我......”
这样的盛情盛意,伯夫人不由自主颊生嫣然,再次伏倒在地上,恭敬的道:“我当敬重与她。”
两个人就这样结束谈话,都觉得心满意足,像三伏天吃一碗井水拔的瓜果,从头到脚都舒坦。
承平伯夫人坐上马车,梁仁一刻也不能再放任她自己行动,命看重的郭喻人护送她直到南兴。
他则走去见另一条官道上封锁道路的奚重锦,二舅兄和常佳旗在这个方向,奚重锦怕这贵婿闹的不可开交,亲身到来,亲身参与对西咸的挑衅。
晋王梁仁心肠软而胆量低,他抓了一些西咸的官员,但没有杀人,这就当着奚重锦的面放回,说几句客套话表示对岳家的感谢,和来的时候一样,让他的五千兵马化整为零,便衣而行,这就返回南兴。
奚重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