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临见她软化,心下松了口气,这时候他也实在耽搁不起,连连催促锦绣赶紧上路。顾东临一行都是坐骑,锦绣又不会骑马,望着比她还要高的马儿,心生畏惧。
顾东临对跟上来的齐大夫说:“后边去。”对身边一侍卫道:“你和齐大夫共乘一骑。”然后双眼贼亮贼亮地对锦绣伸手,“上来。”
锦绣怒道:“男女授受不亲。”她抛头露面开堂坐诊已经是惊世骇俗了,若再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共乘一骑,她还要不要做人呀?
顾东临搔搔头,想了想,只得让锦绣乘坐侯府的马车。锦绣想着身为医者,也当做到有始有终,便对顾东临说:“袁大公子伤势沉重,这两日可还离不得我,我得再给他做些交代,开几贴药才成。”
顾东临不耐道:“他不是已经清醒了么?伤口不是也已缝好了么?你只需把话说给半斤或八两,让他们把药准备好送过去就成了。”
锦绣沉吟了一会,便叫来八两,细细交代了一番,“等会子你照我的药方给袁大公子送药过去,一连吃六天。一日三次,不得间断。另外,明日里你让袁大公子必须起床走动,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拉次大便。若是大小便正常,能吃东西,便无大碍,让他好生将养,勤吃药。”
又把店铺里的事交给张大婶子和八两照看后,锦绣这才坐在侯府的马车,一路直奔太湖。
金陵离太湖走官道约有400公里路,快马急疾驰一天一夜便能抵达。但锦绣身为女子,又不会骑马,也只能乘坐马车,尽管三匹千里挑一的良驹甩开了马蹄狂奔,但这种疾风般的速度,再是竖实的马车也承受不住,更何况,官道上有些道路还不平整。虽说马车内很是宽敞,垫有厚厚的棉絮和软垫,但这种速度飞驶,在没有弹簧的前提下,锦绣腰都快要被抖断了。
赶了半日路,锦绣青白着脸对顾东临道:“我受不了了,照这种速度,我这条小命也给报销了。”
顾东临急得团团转,瞪着眼,锦绣的状况确实不好,脸色青白,神情萎顿,料想坐马车也是件辛苦事,他很想把她抓到马背上,与他共乘一骑,但又怕锦绣对他恨上加恨,正急得团团转时,锦绣忽然双眼一亮,想了个折衷的法子,“要不这样吧,你们既然有飞鸽传书,让他们暂且按着我的药方先熬了药给顾侯爷吃下。”
锦绣冥思苦想了一会,拿起笔飞快地在纸上写下一串药单,顾侯爷身中严重外伤,一直晕迷不醒,想必已是发生严重感染,必须得加消炎和抗病毒药物。另外,伤势严重,估计失血过多,又重度晕迷,还得加上几味造血药物及抗休克的中药。在清理伤口时,肯定会钻心疼痛,但这是没办法的事,痛总比没有痛楚好。写了药单后,又在下头中规中矩地写上注意事项,递给齐大夫。
齐大夫看了药单,这药物里头加有治疗外伤的药物,也有抗神志闷乱药物,但又有几味药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不过锦绣能把袁大公子从死神手头拉回来,想必自有过人之处,暗地把这些药名记下来后,再交给顾东临。
顾东临把字条绑在鸽子上,鸽子飞走后,对着天空清吁口气,问锦绣,“你开的这些药方,真能管用吗?”
锦绣耸耸肩,“能否管用我也不敢保证。这严重外伤,稍不注意就会发生感染。顾侯爷如今重度晕迷,应该是伤口没有处理好,发生溃烂腐败,引发严重感染。我开的药物里头,有抗感染药物和抗生药物,再加上人参、甘草、附子、桂心益气温阳以扶正,川芎、芍药调气血,有助正气恢复,想必能给顾侯爷再继上一口命。”拜张家村人爱狩猎又民风骠悍所赐,那些猎人被动物所伤都来找她,与人打架被砍得淹淹一息,虽然早些年也医死了些人,但后来又用动物作实验,渐渐摸索着,也找出了治疗外伤的最有效的法子。
“治疗外伤有诸多不确定因素,顾侯爷伤势沉重,我按着我以往的经验推断,若能及时医治,有五成的把握。但如今延误了最佳治疗时辰,我确实没有把握。”她盯着顾东临黯然的神色,又凛然道:“身为医者,是没有选择病人的权利,我只能全力以赴,既然顾世子找上了我,不管是否能够治好,我也得拼命全力试上一试。”
一旁的齐大夫听着锦绣的话,心里一动,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这个小姑娘,明明只及自己肩膀,可全身上下,却散发着无穷的力量,让他肃然起敬。
顾东临呆呆地望着锦绣,因为半天的疾驶,锦绣脸色并不是很好,头发也弄得乱七八糟,却并不掩饰她天生丽质的容貌,清秀端丽的面容,紧紧抿着的唇,坚定的眼神,无不让他心中怦怦作跳,一种叫紧张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低声道:“我知道你的为人和品性,我相信,你定能治好我父亲。”
锦绣冷声反问:“万一治不好呢?”
顾东临沉默了会,咬牙:“不会的,我爹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顿了下,他又苦笑道:“就算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不会怪罪你的。”
锦绣冷冷盯着他,回想着这家伙以往的恶形恶状及嚣张跋扈的嘴脸,再瞧着现在低声下气,隐藏在平静面容下的惶恐担忧……她收回目光,沉淀了所有心思,淡道:“还是继续赶路吧。”
……
马车速度比不得坐驾,尽最快的速度,在一天一夜后抵达太湖,顾侯爷被安置在知县衙门里,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