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姨娘们是安份了不少,可林嬷嬷仍是有新的瘾忧,又私下里对锦绣道:“虽说邱氏是她自己作死,犯不得任何人。可容王妃齐王妃也是在场的,这万一她们四处宣扬去,对王妃名声总是有影响的。”
锦绣轻轻地笑了起来,“无妨,就让她们宣扬去吧。若外头真有这样的传言,我倒可以去宫里哭诉两回。”
如果她们进宫向皇后派说她的不是,那就是更美妙了。
虽然完美处理了邱氏,也让锦绣看了回免费好戏,但她仍然没有忘她潜在的情敌,估计这时候还在家在等着自己呢,于是赶紧让人去门房处问问,是否有收到包裹或是信件什么的。
门房回禀说没有任何信件,锦绣心想,这位张小姐这时候应该会非常矛盾吧,看来她的第二个“药方”应该用得着了。
……
张小姐那封信,写好了,却仍是没有送出去。就这么摇摆不定的时候,锦绣的第二个“药方”也到了。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用铁锁锁住的金丝楠盒子,亲自接过王府太监手头的钥匙,颤着双手,以一种复杂激荡的心情,把盒子打开来。
里头躺着一包药,以及一张纸条。
她赶紧拆出来看,忽然傻住。
上头极是冷酷无表情地写着:“既然没胆子送信,那就把这砒霜喝了吧。一了百了。”
……
邱氏安份了,姨娘们也安份了,锦绣觉得暂且可以把目光从内宅移到外头去。也可以静下心来,写她的行医手扎。
留仙居的左厢房里,丫头们抬来大理石桌案,摆上上等的笔墨纸砚,冬暖研墨,青莲铺纸倜ψ欧傧隳锰炕穑忙得好不乐乎。
锦绣吃完午饭后,便换下一身居家服,穿了件葱绿底缠枝宝瓶妆花窄袖褙子,移步到左厢房里,她现在无法再向以往那样任意外出行医,只好趁着现阶段轻闲的日子,好生写她早已停笔许久的行医手扎。
只是不知怎的,心思怎么也不在这上头,脑海里总是会浮现一张楚楚动人又无比忧怨的脸庞来。
也不知那张小姐收到自己的“药方”后,是恼羞成怒,索性破罐子摔碗,还是当真把那包砒霜吃下去,到时候,她反而还成了罪人了。
……
张小姐瞪着手上的字条,恨不得瞪出个洞来,她确实如锦绣如言,恼羞成怒了。但真要破罐子摔碗,她又迈不出这么一步。只能怂怂地躲在屋子里哭。
张二夫人心里着急不已,女儿用了楚王妃两道药方了,怎么这药情还越发加重了?前两日还能吃上小碗稀饭,如今连稀粥都不肯吃了,眼见着越发憔悴下去,可精神却出奇的好,一会儿双目迸射出狂热的光茫,一会儿又黯淡如子夜里的夜色。
张二夫人又接连追问到底吃了药方没,都没得到回应,最后胡乱地找出匣子里的药方,发现还有一包已开封的药,不由着急了,“你这傻孩子,这是楚王妃开的药吧,怎的还不赶紧吃了?”说着就命人去拿水和碗来。
张小姐再也顾不得哭了,哭喊道:“那个王氏好恶毒,她这哪是药,居然开给我喝。”
张二夫人手抖了一下,看着手里红彤彤的药,吃吃地道:“这药与砒霜倒是有些相像,但堂堂神医哪会连药和砒霜都分不清的。来,赶紧把药吃了,吃了就好了。”
张小姐一把压过砒霜,“娘,我要进宫,见太子妃姐姐。”
张二夫人有些生气,“你以为皇宫真那么好进?你娘我一无品秩二无封诰,要进个宫也得里头的人同意才成。否则,连宫门的边都摸不着。上回也是因为太子妃亲自召见,咱们这才得以进宫去。但在进宫之前,宫里还派了女官过来教了你我大半日的规矩。你也别以为自己堂姐做了太子妃就可以把皇宫当作自己的后花园。”
张小姐垂首不语,只一味的说:“娘,我一定要进宫的,求太子妃姐姐给我作主。求求您了,否则女儿真要被那王氏作贱死了。”
“你这孩子,魔怔了不成?楚王妃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她有什么了不起的?除了有个女神医的名声外,哪比得过我?”张小姐确实是被那记“药方”给刺激到了,越发觉得,只有自己才配得上楚王。她伯父是寿宁伯,她堂姐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她的侄子将来可是皇帝呢,她楚王妃又算得什么?
这王氏已经知道我的心思了,她身为大夫不拯救被相思折磨的我,却还落井下石,这是哪门子的神医?身为王妃,不好生扮贤慧,却还这般作贱我,那我又何必委屈求全?索性破罐子摔碗得了。
反正她有太子妃姐姐作靠山。而你王氏,却是半点靠山也无。
……
锦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张美人的相思病,不会由着自己设想的情节去发展。
果然,才刚过午时,奉她的命令在寿宁伯府外头守候的内侍小李子便回来向她禀告:“张二夫人携张小姐午时左右出了宫,进宫去了。奴才看得清楚,张小姐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想必是哭过的。”
锦绣抚额,想着太子妃昨日对自己的承诺,又稍稍放下心来,挥挥手说:“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侍书,前儿个宫里有赏赐的果子,抓把果子给小李子。冬暖,把我药箱里的风湿药拿出来,让小李子带回去,教敬他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