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收回了手,说:“张小姐这病,也没什么的,我这先开几副药,张小姐……每日开一贴药,五日左右,便可痊愈。”然后锦绣命人磨墨,刷刷地写了几个方子。
很快,便有宫女内侍棒着笔墨纸砚出来,锦绣拿起黑檀描金花纹的狼豪,蘸了浓浓的墨汁,在光滑洁白的宣德洒金笺上挥笔而就。
太子妃与她坐得近,便好奇地凑过去瞧了,当看到上头的药方时,吃惊地“啊”了一声,瞪着自己的堂妹,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种御贡纸质,光滑细润,吃墨较强,作书绘画,得心应手,用来挥写药方,锦绣那只能称作为中学生练的毛笔字也有了龙飞凤舞的行云流水之态。
锦绣很快写下第一个药方,在写第二个药方时,迟疑了下,又提笔写了下来。第三个药方时,迟迟无法落笔,太子妃这时候已了然于胸,在她桌前画了“死心”二字,锦绣了然,提笔刷刷写了下来。
轮到第四个药方时,写得较为顺畅,第五个药方,写得比较多。太子妃一一看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锦绣吹干笔墨,把药方郑重其事地折了起来,把第一个药方交给张小姐,“这个药方只能由你保管,不要让任何人瞧到了,包括令堂。看完后立即烧掉,然后按着我的法子照做。明日我再派人送第二个药方给你。同样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包括令堂。”
锦绣说得神神秘秘,太子妃一方面愤怒自己的堂妹,居然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替锦绣的机智拍手叫好。又见锦绣说得煞有其事,也笑得不行。
张氏母女带着药方千恩万谢地离去了,在临走之前,张夫人一边望着太子妃,一边对锦绣拭探性地说:“小妇人也知道王妃行医的规矩,今日王妃能给小女看病,也是托了皇后娘娘和太子妃的鸿福。那,这诊金……是小妇人现在就给还是差人送到府上?”张夫人虽然也想借太子妃的势捡便宜占,但脸皮还是有的。
锦绣哪会不知道张夫人的心口不一,也不点破,笑盈盈地道:“举手之劳罢了,太子妃的面子,抵张小姐的诊金,绰绰有余。”锦绣毫不吝啬给太子妃戴顶高帽子,也直接点明,她是看在太子妃的面上才给看病的。
不是她势利,也不是她拿架子,而是这种小病小痛的,不收诊金呢,她会心哽哽的。收呢,又实在不好伸手。
医者,并不是有一颗仁心仁术都能搞定。当薪资待遇与付出不正成比时,便会生出疲倦感。有时候全心全力付出了,得到的不是掌声只有巴掌时,这种无人诉说的委屈,也是挺硌人的。
当然,现在没有人再给锦绣巴掌,可这种以权谋私,处处都要讲人情的地方,更容易产生反感。而如今,职业疲倦期似乎也向她袭来。
太子妃说:“弟妹,该怎么收就怎么收,甭客气。可不能因为我就坏了你的规矩。”
锦绣说:“没什么的,反正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太子妃甭与我客气。”
也不知张夫人是否听出锦绣的话外之音,总之,听锦绣说不收诊金,当然是高兴坏了,又对锦绣好一番感谢,这才领着闺女离去。
而张小姐由母亲拉着走,还时不时回去望着锦绣,一脸的忧怨。
锦绣撇开头,佯装不见。
真是笑话,我给你“看病”已经够对得起你了,还想得寸进尺,可就不是我的作风了。
皇后依稀明白了什么,面色有些不豫,对太子妃说:“你要见娘家亲戚,以后就在东宫见见就成了,不必再过来凛我。你是太子妃,东宫事务繁多,也不必每日来请安的。本宫也不是那种刻薄的婆母,非要媳妇侍候在跟前才叫孝顺。”
如果没有七窍玲珑心思,任谁也不会知道,皇后这句看似体恤太子妃的话里,却是包含着指责与不满。
太子妃神色一凛,也知道她这婶娘和堂妹让皇后生厌了,或许也已知道这个堂妹的心思,心里很是恼怒,觉得自己做了件大蠢事。于是说:“母后宽厚,是儿臣的福气。但宫中的规矩可不能废。儿臣也谨记宫中的规矩,不让母后再替儿臣操心。”
皇后见太子妃还算懂事,面色稍雯,称自己乏了,这让太子妃和锦绣跪安。
太子妃携锦绣离开坤宁宫,又邀请锦绣去东宫坐坐,锦绣笑着婉拒,“王府里还有一堆的事儿,母后也派了女官去王府,我可不能过多耽搁的。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锦绣又说,“甭管去与不去,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太子妃见锦绣说得诚恳,又歉然地说:“对不住弟妹,我也没想到,露儿居然存了那种心思。”找人家看病也就罢了,偏偏堂妹还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还让这个妯娌给知道了,太子妃只觉脸红耳赤,好不羞忿,差点没脸见人了。
锦绣说:“皇嫂不必放心上,横竖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反正对不住我的又不是皇嫂。”
君臣已定的情况下,太子妃能这般客气待她,已经很不错了。锦绣可不敢有太高的要求,再来太子妃这次显然是迫不过人情压力,不得已为之,她当然不好多说什么的。
只是,太子妃也知道了她娘家妹子的心思,就是不知她究竟是站在亲情一边,还是站在礼教规矩这边?
太子妃说:“露儿会得这种病,想来也是平日里无所是事的缘故。明儿个我便让人带些佛经回去,让她好生抄抄佛经,一来可以打发时光,二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