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九凌与锦绣大眼瞪小眼中,还是朱棒槌出声提醒了下,“呃,王爷,何总兵的病可是不等人的。还是让王姑娘尽快动身吧。”
他在背后轻轻捏了赵九凌一把,示意他以大局为重。
赵九凌当然知道现在不是与锦绣使气的时候,他深吸口气,平复心头的火气,冷冷地对锦绣说:“何总兵身为我大周肱股重臣,为了大同边关军务,劳心劳力。如今得此重病,本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王大人,就麻烦你跑一躺了。务必令何总兵转危为安。”
锦绣还能如何,只能领命而去了。
然后,她收拾了一番,带了齐玄英和唐成,冬暖,巧巧,以及另外两个辅医,一道上路了。
何劲据说身上的伤还没大好,便弃马而坐进了车子里。
又因为他身上的伤,与锦绣同坐一辆马车,说是好方便就近冶疗。
但看在冬暖眼里,这个借口,有些烂。但她见锦绣并没多说什么,也就没有啃声了。
马车驶得很快,虽然凳子上垫了厚厚的宝蓝色八团花弹墨垫,但没有防震功能的马车一路急驶下来,仍是把人抖得腰都要折掉。
锦绣紧紧握着车壁上的扶手,努力忍着这种不适。
如果能躺下就好了,可惜……她瞪了眼罪魅祸首,真是个脸皮厚。
当初那样对她无理,如今还有脸来找她帮忙?
接收到锦绣厌恶的眸子,何劲苦笑,给自己倒了杯水,但车子震动得厉害,手没有拿稳,水溅湿在锦绣露在松花色裙据下的绣花鞋上。
“对不住。”何劲很是歉意地从怀里掏出帕子,弯腰给她擦鞋。
锦绣连忙把脚缩了回去,厉声道:“你干什么呢?”
何劲一脸无辜,“给你擦鞋。”
给她擦鞋?锦绣又惊又怒,难道他不知道女人的脚是不能随意让人看到的吗?更别说碰触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
冬暖早已从身上掏出了帕子蹲下来给锦绣擦了起来。“姑娘,鞋子湿得好厉害。”
锦绣当然也感觉到脚背上传来的温热之感,气得恨不得把这货踹下车去。
何劲更是一脸的歉意,“真是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他有些无措地望着锦绣,以及她湿得厉害的鞋子,“要不,赶紧脱下来放到火上烤烤。”
车子里有炭火,还是搁有薰笼的那种,火势并不大,但烤湿掉的鞋子,应该没问题的。
可问题是,鞋子湿成这样了,肯定得脱下来,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脱鞋子,锦绣并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但冬暖不干呀。
冬暖是标准的古代女子,虽是奴婢之身,但一直都在大富之家受着严格的训导,自然知道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自然不会由着锦绣当着何劲的面脱掉鞋子,露出女子最隐私的部位。
冬暖的目光太过“灼热”了,但何劲的脸皮却比城墙还要厚,佯装没有瞧到冬暖的暗示,说:“没事,姑娘不必顾忌我。反正出门在外,一切从权。”
锦绣也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但她仍是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脱鞋,不是她被古人同化,把男女授受不亲看得比命还重,主要是,她怕自己有脚臭……
虽然大冷天的,脚臭倒不至于,但女人在异性面前,通常都想留下最好的形像,尽管何劲与自己并不对盘,还是她生平第三大讨厌之人,但仍是不能改变女人想在异性面前保持完美形像的想法。
冬暖当然不知道自家主子心里的想法,她见何劲如此脸皮,心里极不痛快,可锦绣的鞋子湿得厉害,也不好一直穿在脚上,万一着了凉,可就麻烦了。于是,冬暖只好一边给锦绣脱鞋子,一边警告地盯着何劲,为怕他偷看。
何劲倒也君子,把脸别向一边,冬暖赶紧换下锦绣的鞋子,然后再用裙子遮住脚踝。脱了鞋子后,脚还真有些凉,锦绣又往火炉子里移了移,离何劲越发远了。
过了好一会,何劲开口说:“我身上的伤还没好。”
锦绣愕然了一会,很想说,你伤好没好关我屁事。但想着自己大夫的职责,于是挤出和蔼可亲的面容,“既如此,那就该好生休养才是。”
“那,我可要躺下吗?”
锦绣沉吟了片刻,说:“何大人请自便吧。”反正车厢里靠车壁各设了坐榻,虽然并不宽,但平躺下去,还是没问题的。
何劲果然躺了下来。
然后,锦绣又后悔了。
他这般躺下来,只需一抬眼,目光就会与她接触。她本不想理会他的,把脸别到一边去,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但何劲又要话要说了,“你讨厌我?”
她确实讨厌他,任谁都知道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可这样说出来,锦绣还真不敢承认。
“没,何大人多想了。”在心里又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遍。脸皮厚到城墙的境界,她还是第一回见到。
“既然如此,那为何对我这般冷淡?”
“没有的事,何大人多虑了。”锦绣忽然又有些恨自己的懦弱了,为什么不说实话呢?就算说了实话,又不会少块肉。得罪了他又如何?如今是他有求于自己,她理应摆摆架子才是。
------题外话------
这回的倒春寒实在太嚣张了,都大半个月了,仍是没有消褪的迹象。比冬天最冷的时候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