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客人,真是不好意思,您看,那糕太好卖了,没想到今日这么早就卖完了,”胡亮小心地瞧了一眼对方的脸色,才接着躬身探问,“其实这儿的其他吃食也都不错的,我们县城好多门仆经常来买的。您要不试试别的”
冯时夏今早是特意赶早起的,在山上多转悠了两圈,找到的萢青的多,红的少。估计第一批红的都被村里的孩子扫荡光了,刺根倒是发现不少,她摘了一小把装篮子里带上。
出发时少背了几斤糕却要多带一个大罐子,还有给粮店老板还回去的一些袋子瓶子,重量一样不轻。
好在还没出山就碰上了老人的车,看着是坐满了,他还是给妥善地安排出了位置。
虽然跟以前一样挤,但她觉得这种小确幸已经足够让人欣喜。远处山坡上的那抹金黄甚至难得地勾起了她游玩的兴致。
应是油菜花田吧,不知什么时候竟悄悄开得这般热烈了。
当时她如是想着,连带着到了菜市街看到肉铺女老板那飞过来的一贯不屑的眼神都没放在心上,而对于对方每次见面的“问候语”,她都在心里给自动加了字幕“吃了吗”。
可现今她的心情,犹如万里晴空忽然飘来了一朵乌云,恰恰好就罩在自己头顶。
上个集才刚刚拟定的饥饿营销计划,头天实施就迎来了一波采购高峰,然而她没有货,除了不知道自己运气好的某几个家伙,连后来的那些熟客都只能对着缺了一角货物的案板发呆。
他们好久没碰到有钱都买不到东西的情况了。
虽然有人反应过来哑娘子这儿老早就是预定的模式,可也有不少人一脸失望地直接离开了,脸上是十分直白的三个字“凭什么”。
也是,她在推出蛋糕不久就迎来了不知什么的那个节日,后来每次基本都是现货出售,就是有预定的基本也是隔天能出货。
所以,很大一部分人其实对她的预定模式并不是十分了解的,更别说马上就接受。
她换位思考大概能猜到毫不犹豫就转身的这些人心里所想,这县城这么多家卖糕点的,你没东西卖,大家就缺了东西吃
她心里原有的七分把握到现在便只有了三分,毕竟其实在她眼里,蛋糕既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更算不上出品有多精致。要她来说,她觉得那些大店铺里的很多糕点其实比她这个来得更值。
她唯一占的优势就是独家。
而如果这个独家被大家不再看好甚至抵制,那么生意跌落肯定是必然。
以前她观察的,出入糕点铺的大多是男人,还觉得男性的钱袋更松,可到了她真正做上这生意的时候她才发现,来自己摊位的男女比例均衡多了。
可能这跟她自己就是女性这一点多少分不开,但剩下的一半男性在等待这种事情上其实更没耐性,反和她之前要的效果相反。
她唯一能希冀的就是,来这的男性采买者居多,他们的态度不一定百分百代表真实客人的态度。
除了这些让冯时夏心里禁不住咯噔,眼前的情况更是,她从没有想过再次碰到赶车小哥是在这种情境下。
他穿了一套看起来格外规整的同色衣裤,那眼色、姿势和手势,都表示对方是给她介绍了客户过来,很明显,同样的表情,是特意来蛋糕的。
这还是新客。
她心情复杂地看小哥谨小慎微地应付着眼前绸缎加身的客人,想想,招来两个孩子“商量”了下,决定把他们自留的那些让出去,不让小哥为难。
虽不知他从哪领来的客人,但终归是一番好心。
好在这位客人好说话,出手也大方,不仅毫不介意地接受了他们非正常包装的蛋糕,还顺便带了其他几样零食。
遗憾的是,小哥没能多留,只跟他们对了个笑就领着那客人又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冯时夏猜想或许上次“肚仔”其实没有看错,这位客人很可能是赶车小哥在工作单位接触到的。
脸颊带痣的“二流子”今天在她的摊位呆了好一会儿,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跟俩孩子下棋加聊天。
对,就是这么无聊。
俩孩子虽然上次一直处于下风,可好些日子过去,他们自觉棋艺有了进步,足够再开一轮比试。俩人都跃跃欲试地,引来不少闲人围观。
她当时都有种感觉自己是七八十年代开小杂货铺的,门口围一群老大爷激烈地在进行象棋对战,一声带点志得意满的“将军”,脸上的褶皱全部舒展开来。
或许她该考虑卖点普通的瓜子、花生米,多好的看热闹必备品啊。
一个钱一把,那才够那个味儿。
结果是俩孩子依然战败,给气得啊,鼓个包子脸扭头就不待见人了。
“二流子”青年浑不在意,赢了俩孩子跟打了大胜仗似的,脸上那个邪魅得意的笑就没下去过,幼稚得不行。
冯时夏只好揉了孩子的头安慰下,鼓励俩人跟其他围观的人接着玩。
在这个世界上比你强的人比比皆是,你要做的不是被打倒后就掉头转身,而是直面前边的障碍,有目的地训练和提高自己,直到自己能到达跟对方同样的高度,甚至是超越。
可能你选择转身是不会再碰上它,可每一条前行的路上都有无数个不同的它在等待,逃避是最无用的选择。
而对于她自己,或许该想想怎么将蛋糕现货定到一个适合的量,又该怎么将鲜花顺利引入人们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