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院门口由远及近传来“啪嗒啪嗒”的响声,小树枝头的粉嫩花瓣似有所感地抖了抖身子,一方鸭卵青的帕子在空中旋转舞动着,飘过晾晒着被褥的竹架,无声地投入大地的怀抱。
“阿元,阿元——”小豆子推开篱笆门。
往常这个点夏夏和阿元都在堂屋门口坐着呢,这会儿屋门紧闭,半个人影都没有。
“帕子都掉了呢!阿元——”他捡起院中飘落在地的布帕,上前推了推堂屋门,拴住了的。睡房门,锁住了的。
居然不在家?连白菜和黑豆都不在?明明说好了,他会叫大哥过来挑水的,阿元应该不会忘记的。
他上前仔细看了灶房的锁,果然只是挂住的。就是不知他们是去山里,还是地里,或者哑婆婆那里了。
“豆子,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知不知道要慢点的?别让人操心!”后脚快步跟上来的李金树严肃道。
小豆子吐吐舌头,没想到大哥走路这么快的,幸好夏夏他们不在啊,不然躲都来不及!
“我知道的,就一下下。大哥,你快去挑水吧!”李金豆稀罕地抚摸着缝上去的那一根长满红色花朵的树枝,指指已经推开门的灶房抬眼示意着自家大哥。
李金树见不得幼弟这副迷了魂的样子,上前去瞧,心下纳闷:“这帕子哪来的?”
“阿元的啊!”李金豆一副看傻瓜的眼神望过去,得了大哥一个爆栗。
“好好说话!阿元人呢?怎么不在家?”李金树环顾着四周,发现好像没人在家,只有院子里晾晒的东西。
“哎呀,大哥怎么这么啰嗦的,像个女娃子。”李金豆不要命地继续拱火,还上前推搡着对方去干活,“你来挑水的啊,又不是来找阿元玩的。你去挑水去啊。去啊——”
也是。
李金树觉得豆子说得也有道理,他帮着把水挑满就完事了。
“那你在这等他?”
“嗯。我等你挑完了就去地里找他。大哥你答应过我这次回来就带我去钓鱼的,我等会叫阿元一起去。”
“那怎么跟爹娘说?家里的东西怎么拿出来?”
“你就说,就说‘我带豆子去村里玩会,晚点回来’。我偷偷去把它们拿出来,然后我去挖地虫。”
本想借此打消豆子念头的李金树有点为难:“可是,大哥等会要去地里灌水扬肥——”
“你又想说话不算话?你答应我的!”李金豆捏着帕子一角跺脚一甩,怒瞪着自家大哥,“大哥是骗人精!我不想理你了!哼!”
说完便出去寻小伙伴要安慰了。
然而,他找了该找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人,林子里他喊了,阿元也没应他。
不应该啊。
阿元还能去哪呢?阿元还能去……去那个很远的地方啊,有很多人,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的地方啊!
明明答应要带他去的,阿元明明答应要带他去的哇——
刚挑完水准备回家的李金树撞上了从山道上下来的豆子,没想到对方哭哭啼啼在抹眼泪了。
明明刚才都没哭呢,这是?
“豆子,怎么了?跟阿元吵架了?”
提起阿元,李金豆哭得更凶了。还有眼前的人,和阿元一样是骗人精!!
李金树一把抱起想冲过自己的豆子,手忙脚乱地给抹着眼泪,瓮声瓮气地说:“别哭了,快别哭了!你可不是女娃娃,哭什么鼻子?学贵宝了?”
“你……你才学贵宝了!!”李金豆抽噎着回嘴,他最看不起整天哭着告状的贵宝了。
“行了啊,别哭了。大哥偷偷带你去钓鱼,玩一会会啊,回来你别告诉爹娘。”李金树安慰着。
“嗯。”小豆子完全不想刚才跟大哥说要带阿元一起去的事情了。
阿元太坏了,都不带他,连白菜和黑豆都带了哇。
越想越伤心的李金豆埋头在大哥的肩头,抱得人紧紧的。
“re——”
屠娘子朱氏见着马大娘打门口经过,瞅了对方担着的箩筐一眼,忙将屠刀往砧板上一剁,嗓音又拔高了两分:“大娘欸,今儿怎么没带鸡蛋啊?我正想着你家的鸡蛋呢~”
马大娘又往前走了两步才折返,回道:“带着哩,你要几个?”
朱氏探过一头簪钗的脑袋,奇道:“有么?还是6文8个吧?够16个吗?够的话算我10文钱吧。”
马大娘耙了耙耳朵,听对方重复了一遍,眯眼看了看朱氏那张带着粉白妆面的脸和她家正当口的肉铺子,也大声回道:“你既是熟客,便还按以往的价格就是,只10文买不到16个的,只能换12个。”
“啧啧,那你家鸡蛋那小,一文一个我还不如挑别家的。”朱氏撇撇嘴。
“这回也有大的。你挑就是。”马氏将担子卸在她家门前。
“那等我进屋拿个碗。”听见有大个的,朱氏忙不迭答应了。
6文8个在菜市街可是独一无二的价,错过就太可惜了,其实有些也不比别家的小多少,这回还有大个的,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用不着碗,你过来挑吧。这把你看看成不?”马大娘提出一把束好的鸡蛋,转了个面给朱氏看,上面8颗鸡蛋整整齐齐嵌在稻草里,一目了然。
这是她学着上次那小娘子的法子改的,方便客人看货。有了这法子,她这次不仅带了自家的这茬鸡蛋,顺带收了村里几家不赶趟过来的,以自己的价格买进来,以一文一个的价格卖出去。
别人除去进城费也差不离,她呢,顺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