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颐忽而有些发慌。她哽了哽,找不出一句话来打破此刻的死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江清颐的身体都有些发僵,才听见屋子里有轻轻的声音:“也许吧。”
照江清颐往常的性子,这时候也许会打趣几句。可是这时候,她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周北慕的脸色太过沉重。
江清颐不太明白。自己的大表哥,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前所未有,陌生而遥远。
“大表哥,你在难过吗?”片刻后,江清颐弱弱的问。
周北慕眼睑微垂。信纸抖了抖,又恢复平静。
“你和沈妹妹,门当户对,况且姑母也很喜欢她,若是你有这个意思......大可以向姑母提出来。”有一句话,江清颐不敢说,也不敢想。
从前,沈宛不是喜欢二表哥的吗?
大表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这么难过吗?
江清颐觉得自己仿佛窥见了什么。掩耳盗铃般的干笑了几声,“你放心好了,这事我不会告诉沈妹妹的。绝不让她取笑你。”
本是一句俏皮话,可是周北慕忽然转过了头,安静的看着她,目光悠远而深长,“她会取笑我吗?”
江清颐心中一惊,她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了。抿了抿双唇,“沈妹妹心地淳厚。为人大方,况且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脑中叫嚣着。
也许是一时冲动,江清颐终于问出了口,“你想娶沈妹妹吗?”
面前的男人僵了僵,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沈宛当天晚上就收到了回信。和上一封一样,开篇都是闲话家常,由于宫中的事已经说过,信中也并没有什么新消息。可是最后,江清颐很郑重的,再次邀请了一次,一定要和她见面。如果她不方便到周家,她希望明日就能到沈家,与她面谈。
江清颐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也许当真是遇到什么急事了。
沈宛想了想,连夜让婆子带了口信去周家,自己会在第二日到访。
她看了看外面微暗的天色,问道:“绛紫还没有回来吗?”再过不久就会宵禁,虽说有护卫护送着,到底还是不太放心。
绿萝何尝不是这样想,已经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闻言摇摇头,“门房那边还没有消息。”见自家小姐若有所思,忙道:“大太太和那市井妇人一样,不知道多难缠,想来得费不少口舌。”自从知道沈夫人的死因后,她们这些人对大太太最后的尊敬消失的无影无踪,提起她时,必然是语带嫌弃。
沈宛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是,我这大伯母,从来不讲什么大道理。倒是我糊涂了,不该让绛紫去,该挑几个能说会道的婆子,至少吵架不落下风啊!”
绿萝抿着嘴直笑。
如沈宛所料,大太太的确非常难缠。
听说绛紫过府,先授意吉祥将她迎到花厅里晾了有大半个时辰。绛紫倒也不急,只让随从的婆子去和吉祥说,建王谋反,牵涉颇大,侯爷得知消息,命她好心来提醒几句,既然大太太不在意,她这就告辞了。
大太太本来就为了建王的事情正焦头烂额,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听了这话,哪里还呆得住,只带了一个心腹的妈妈,就赶到了花厅。劈头盖脸就问:“侯爷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和建王有什么关系不成?”也不待绛紫答话,嚷嚷开来:“苍天可鉴,我可是连建王面都没见过!”
绛紫不屑的撇了撇嘴。
小姐说的没错,这大太太真的愚不可及。愚蠢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一副烂透了的坏心肠。
不过,她本来就不是为了给大太太面子才来的,立刻夹枪夹棒的回击:“如果当真没有关系,那为何建王招供招出了您呢?”
大太太脚下一滑,几乎摔在地上。
她就知道,这个绛紫来了,准定没什么好事!
可她正心虚着,由不得她不解释。嚷嚷得更大声了:“那是他血口喷人!想要拉安定侯府下水!”说到这里,眼珠子转了转,“树大招风。我就是受了侯府的拖累!那建王临死想拖个垫背的,才找到我们沈家头上来!”色厉内荏的呵斥道:“我那小叔,怎么能听风就是雨的,往自家人身上泼脏水呢?”
绛紫见不得她这个样子,也不留半分情面,转身就走,“既然太太这样说。我也无话可说,这便回去回了侯爷。”
大太太虽觉得自己气势压过了她。可当真见她要走,立时慌了,忙将她拦了下来,“建王。当真招出了我?”
绛紫冷哼了一声,“这种屎盆子,有人会往自己身上扣吗?”一句话说得大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到底是害怕的,气势弱了三分,“那侯爷,有什么打算?”又拉着绛紫赌誓,“天地良心,我可什么也没做过。就莫名其妙被建王冤枉了!”假意掏出帕子去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
若不是有命在身,绛紫片刻也不想逗留,她冷笑道:“太太这话说的轻巧。若是圣上怪罪下来,您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冷冷扫过她,“侯爷和大老爷兄弟一场,不想见他家破人亡,这才特地命我来提醒一声,到底有没有做过。太太您该心知肚明才是。”
大太太有心反驳,可心中有鬼。鬓角冒出了冷汗。
从建王谋反那一天开始,她就坐立不安,烧香拜佛,祈祷建王能顺利上位,这样她也是功臣了吧?
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