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雷声响起。
紫色电光横穿天际。
亦照亮了竹桥边,那一张张挂着诡异笑容的孩童脸庞。
“啊!”
也不知是谁率先尖叫起来。
众人忘记恐惧,纷纷冲向自家孩儿,或是用衣衫裹起,或是紧紧抱入怀中。
“西家男娃东家妹。
阿妹没了哥哥赔。
河里没有山里找。
找到山里匪吃人。
……
男娃身上蒙皮鼓。
皮鼓掀起有皮筋。
皮筋扒开现白骨。
白骨抽光祭五脏……”
孩童们没有挣扎,任由大人们搂抱或是扛起。
却尤在一边唱着歌谣,一边扭头看向圈子中央。
神情麻木,笑容僵硬。
“不要唱了!闭嘴啊!”
“铁蛋冬儿!你们究竟怎么啦!别吓唬阿爷!”
“你们几个小子到底在看什么?那里可什么都没有啊!”
……
“呵,你们怎知什么都没有?
某,不算是吗?
咯咯咯……”
竹桥前,身穿一袭棕色长袍的男童,仰面朝向雨幕,张开双臂,旋转身体,如在曳舞。
他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却宛如风吟絮语,人间不得闻。
他发出低沉的笑声,可脸上却不见丝毫笑意。
不是他没有笑,而是他脸上已无半缕皮肉,赫然是一个骷髅头!
他全身上下,袍袂里头,皆是森森白骨,没有寸肌。
“咯咯咯,楚夫人走了,再也没有谁能管住本座了。真好啊!
你们都不准走!谁也不准走!都要陪我玩!
谁要是敢走,就送进山里给山匪吃了!
你们就算睡着了,也要继续陪我玩啊!”
白骨童子放下双臂,朝向前方发出一声尖叫。
空气闪过一道白光,将雨水抽剥出来。
一颗颗雨珠,在白光的萦绕下向前飞出。
转眼间,已经钻入那二十几名孩童的眉心,顷刻融逝。
那些孩童不再唱歌,闭上了双眼,仿佛睡着过去。
可他们表情却剧烈变化着,时而开心大笑,时而痛苦挣扎,如陷梦魇。
众孩童中,唯独一人没有事。
那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她从头到尾眼神都清澈明净,并未像其余孩童被蛊惑,之所以跑来竹桥这?纯粹是凑热闹。
此时看着附近街坊的孩童一个个昏倒?闭目沉睡,时而嬉笑?时而尖叫。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转身扑入老妇怀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众人也都发现了这么一个例外。
“她怎么没事?”
“她是哪家的娃?”
“好像是孙大郎家的女儿。”
“可为什么偏偏只有她没事?”
暴雨滂沱?众人也顾不上疑问,抱起自家孩儿?火急火燎地向家里奔去。
“哼?居然有个漏网之鱼。你快给某睡去,梦里继续陪某玩!”
白骨童子眼眶中转过一抹白光,正欲重新施术。
突然间,他耳边响起一阵低沉如呢喃的诵念声。
虽然顷刻消止?却让他浑身剧颤?动作也变得迟缓沉重。
“嗯?怎么回事,莫非她身上有高人所炼的护身法符?”
白骨童子飞到女孩身旁,翻看了半天,亦没找到。
就在这时,它微微一愣。
却见那女孩的额头眉心处?画着一枚朱砂红点。
只看了一眼,便让它头脑嗡嗡作响?宛如雷鸣震慑,吓得它快速飞走。
“天灸?此等威能?莫非是高人所点?
嘶……那一位,可没有提起如今文和县还有高人啊。
某还是离这女童远一些吧!”
……
雨水噼里啪啦?击打着屋檐和窗柩。
亦重重敲打在了章家人的心头。
铁蛋和冬儿仿佛睡死了一般?任凭章氏婆媳怎么叫唤就是不醒。
一桌的冷菜凉酒。
从窗外吹进来的森森寒气。
隔壁街坊邻居家传来的嚎啕大哭……所有一切?都让章氏婆媳心力交瘁,无比煎熬。
大门拉开,老章头和二郎走了进来。
“沈大夫那边怎么说?”
“大郎呢?他去哪了?”
老章头脸色凝重:“沈大夫说娃娃们得的是失魂症,具体怎么医治……他光在翻看医书,嘴上支支吾吾,估摸着也不太行。”
二郎道:“大哥和一帮乡邻已经赶往腊坊巷,去找那位吕神捕了。”
章氏面露迟疑:“可人家吕神捕是捕快,又不是大夫。能行吗?”
老章头叹了口气:“他可是咱们大伙唯一能请到的县中能人了。除此之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为何偏偏会在中秋节,发生这种事?哎!”
儿媳抱着两个孩儿,呜呜咽咽哭泣起来。
婆婆章氏也是眸眼通红:“某先把菜都放锅里,等孩儿们醒来,也可以吃上一口热乎的。”
她自端着菜回转厨房。
走到没人处,两行浊泪滑眶而出。
孙儿和孙女的模样,让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早逝的幼子三郎。
也是差不多这么大的年龄,七岁左右,感了风寒,之后便卧病不起,从此再没有醒来过。
“……咱章家可千万不能再有事了……”
她正扶墙啜泣,突然间,听到身后有人叫唤她。
“没事,某就来……”
她只当是儿媳妇,擦干眼泪,脸上挤出笑容,将饭菜放回锅中,方才转过身。
陡然间,她心头一跳。
就见灶台旁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