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顺理成章地融入妖修之中。
然后日复一日地等,套来了渡魂阵的画法,也等到四个闯入城中的人修。
陈露白想救他们,更需要他们吸引绝大多数妖魔的注意力。好不容易说服大妖用幻境将其困住,便想方设法埋下线索,吸引那四人走出幻境,来到真正的鹅城。
子时将至。
大殿里的佛像被损毁殆尽,昏黄烛光映出几分破败萧条的味道。她站起身来,缓缓走出宴席,来到正殿的阵法之前。
阵法由血液所绘,阵眼处祭坛上燃着熊熊烈火,正是生人献祭所用。
炼魂渡魂相差无几,她早已将绘制手法铭记于心,想必不出多时——
正这般想着,忽然听闻身后传来一声哼笑。
仿佛有一道电流猛然窜入身体,陈露白四肢发麻,僵在原地。
“我一直纳闷,那几个人修为何会大摇大摆从幻境里出去,归根结底,还是你做了手脚。”
说话的是个男人,语气里带了几分嘲讽的嗤笑,完完全全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姿态:“还有最开始,说什么幻境绝对万无一失——你就是不想让我们把那群人的手脚打断,方便他们后来出逃吧。”
陈露白手心皆是冷汗,心脏狂跳着转过身。
一名样貌俊朗的红衣男子似笑非笑地与她对视,来自高阶修士的威压越来越沉。
陈露白听见他继续说:“我想看看你究竟在搞什么花样,所以特意没喝这杯酒——其他几个一口下肚的真是蠢货,居然还叫嚷什么再来一杯。我怎么会和这群人平起平坐,一群垃圾!”
“喂。”
见她没有应答,男人不耐烦地靠近几步:“你倒是说话啊!”
她早就没了说话的力气。
在座妖修尽是元婴高手,实力个个不容小觑。如今醒来的这位名为明鎏,虽不是最强,性情却是最喜怒无常。
“没意思。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反正我的目的只有炼魂阵而已。”
明鎏晃了晃脖子,发出咔擦一声细响:“至于你,还是直接说永别好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杀气骤起。
浓郁邪气混杂着强烈威压扑面而来,逼得她即刻吐出一口鲜血。
陈露白不甘心。
明明等了整整一年,每日每夜都在无尽的仇恨中慢慢熬过,只差那么一点。
只差一点,她就能为城里的大家报仇。
难道真如槐鬼所说,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蚍蜉撼树?
压迫感越来越浓,几乎要震碎她的五脏六腑。剧痛一点点吞噬神志,恍惚之间,陈露白忽然见到一束剑光。
……怎会有剑光?
刹那之间,电光石火。
一道熟悉的影子提着剑从门外闯入,长剑如瞬息万变的遥遥星河,径直刺向男人咽喉。
明鎏觉察剑风,转身迅速躲闪,一瞥眼,居然见到那名不知所踪的剑修。
“自投罗网。”
他哑声笑笑:“我喜欢。”
宁宁迅速与陈露白对视一眼,握紧手中的星痕剑,抬眸沉声道:“别想动她。”
灵泉寺中恐怕有异,她与另外三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由郑薇绮、贺知洲与裴寂继续吸引火力,而宁宁身法最快、擅长隐匿行迹,最适合潜入灵泉寺里探查情况。
明鎏不蠢,能看出她们都是为了破坏炼魂阵法而来,半路杀出的剑修并不重要,必须先解决陈露白。
他存了杀心,然而还没来得及攻上前去,眼前便又是一道剑光刺来。
……该死!
这女孩意想不到地难缠,剑影分化成几道势如破竹的疾电,道道直攻他咽喉。明鎏匆忙避开,眼底血光乍现,竟一口咬破手腕,狂涌的鲜血汇成一把长刀。
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锃然巨响,宁宁的力道不及于他,灵巧地翻身后跃,躲过扑面而来的血雾。
她虽然处于劣势,却也能自始至终与明鎏缠斗在一起,剑法千变万化、迅捷无影,常常用了巧劲,并不刻意与对方争个你死我活,而是将他牢牢困在身边。
可怜明鎏虽有心制止篡改阵法,却已无暇顾及陈露白丝毫,只能全身心投入战斗之中,尽快解决这不要命的剑修。
陈白露则趁机以木枝划破另一只手腕,借由自己的鲜血,涂改这座以鹅城百姓血液勾勒的大阵。
炼魂摄魂,善恶一念之间,亦是几笔之间。
明鎏破口大骂,奈何城中绝大多数妖修都在追捕逃亡中的祭品,守在寺外的几个喽啰早被宁宁解决,至于另外几个身中剧毒的同伴,就更加指望不上。
骂到最后,竟带了几分慌乱与狼狈的语气,慌不择路地喊:“求、求求你们,不要发动阵法!我的黄金万两全都给你们!这身修为若是想要,也可以一并拿去!”
消停了一会儿,又道:“你这是何必,发动渡魂阵,你自己同样活不了!不如留在凡间享福——你别跳!”
宁宁深吸一口气,在迎战之余迅速回头,正巧对上陈露白的视线。
她已经改好了阵法,正站在熊熊燃烧着的祭坛前,脸庞被火光映照成浓郁绯色,瞳孔里亦是闪烁着莹莹星火,好似天边繁星坠落,藏在少女漆黑的眼眸。
陈露白后背在轻轻发着抖,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决然与笃定。她直直望着宁宁,最终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