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雪白鹤发,皆是目光混浊、儒雅安静的老人。

孟佳期不知是气还是怕,浑身发抖:“这是……那五位长老。”

其中一位瞥见她,目光淡淡地扬起下巴,满目皆是冷漠与轻蔑,正是孟佳期的亲生父亲,孟卿。

“你为何骗我?”

孟佳期被瞒在鼓里这么久,乍一见到他,忍不住红了眼眶:“爹爹,为什么要害死少城主?”

孟卿并未理会她,倒是身旁另一位长老缓声应答:“跟随魔君,便可保我们一世荣华富贵,佳期,不要再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明明是他们!

这些长老无法离开湖底,因而不会知道,外界早就发生了仙魔大战,如今魔族销声匿迹,哪里来的荣华富贵可言。

“要实现炼魂、重塑识海,我还差三个人族魂魄。本来打算把你们全部杀掉后再取魂,现在看来……”

玄烨舔了舔唇角:“这小子实力超群,只需要他一个人的就够了——我今日便要破了这城!”

要想实现取魂,必须在对象刚刚死亡或极度虚弱的时候。

裴寂伤得如此厉害,必然难以抵抗;由长老们掌控的五方摄魂阵摆好之后,取魂只需要短短一瞬间,其他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等他吸收了那小子的灵力,再加上之前吸取的无数人魂妖魄,他不但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还能继续叱咤风云,美滋滋地当魔君。

五人齐声应了“是”,摄魂法阵应声而动,几抹血光腾空而起——

却不知怎地,忽然又同时沉甸甸地落下,化为脚边的一滩软绵绵的血咒。

没有想象中的摄魂锁灵,更没有预料之中的血色漫天,咒语还没发动就宣告了终结,一切恍若从未发生。

四双眼睛满含着不可置信,同时望向一处方向。

有人颤声大叫:“你在做什么……孟卿!”

站在阵法中心的老者孑然而立,混浊眼眸中头一回浮起一丝清明的亮色。他并未念咒,也没有驱动阵法,而是朝他们淡淡笑笑。

然后一脚踩在地面的血印,轻轻一动,就将它抹成一团看不清形状的血糊。

阵法催动之际,有人中途停止布阵,导致整个局功亏一篑,满盘皆输。

与三百年前城门上的情景……如出一辙。

如同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

玄烨心知不对,捂紧了被裴寂刺出的伤痕。

“想要破了这城?”

不知从哪里响起一道陌生的男音,冷厉如凛冬寒风,带着些许轻蔑的嗤笑,把僵局骤然打破:“我的城,你还动不了。”

孟佳期闻言讶然地睁大眼睛,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喉咙里不自觉喑哑出声:“少……少城主?”

宁宁守在裴寂身边,费力抬头。

从小径深处的树木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高挑人影。

那人穿了件绣有暗金纹路的墨黑长袍,仿佛与周边夜色融为一体,等长明灯光逐渐照亮他脸颊,首先映入她视线的,便是青年眼尾浓郁的红痕。

这是凤族生来独有的印记。

真正的江肆与玄烨之前的那张假脸长相没什么不同,气质却大相径庭。

与魔修周身笼罩的邪性与杀气不同,迦兰城赫赫有名的少城主立如琼枝玉树,神情淡漠的眉宇看不出太多喜怒,唯有一双深邃狭长的凤眼中潜藏着势如破竹的锐气,在刹那之间破开层层暮色。

“江肆……”

玄烨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我当你死无葬身之地,原来是变成缩头乌龟藏了起来!怎么,那孟卿居然是跟你一伙的?你是怎么说服他入伙的?”

江肆回他一个极其清浅的笑,语气里听不出起伏:“哪里来的什么‘说服’,打从一开始,孟叔就是我的人。”

玄烨的笑容终于微微一滞,笑声也总算停下。

“从一开始?”

他从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眼底戾气更浓。

如果孟卿从未被他策反,那就说明,在三百年前的城门之上,江肆知道自己会遭到其余长老的背叛。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早就做好了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准备。

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让玄烨难以遏止地暴怒不已。

按理说江肆损耗的灵力比他多得多,就算没死,也绝不可能在他之前醒来。

他从苏醒之后就一直费尽心思找寻江肆的身体,终于在某个角落发现了他白森森的骸骨,因此便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人已陨落在百年前的苦战之中。

可如果江肆早就预料到了一切,包括长老背叛、迦兰陷落、甚至所有人在受到冲击后失去意识昏睡不醒——

那他是不是也就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委托旁人将沉睡后的他藏匿在某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时机醒来?

玄烨抹去嘴角的鲜血,脊背不自觉开始颤抖:“难道你——”

江肆没有耐心听他讲话,冷冷勾唇:“你总算明白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荣华富贵舍弃仁义与本心。

当年孟卿假意答应玄烨,转头便将此事告知江肆,斟酌片刻后提议:“少城主,来者不善,我们恐怕难以应对。不知能否向仙门与世家求援,助我们一臂之力。”

江肆摇头:“玄烨行事果决,既然已经拉拢了全部长老,一定会立刻攻城。向外人求援,一定来不及。”

顿了顿,又道:“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虽然不能胜过他,却能拼个鱼死网破。”

孟卿大骇:“少城主……!”

“届时城门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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