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抗不住爱妾的温声软语,想想也是,反正现下衙门无事,派几个衙差出去拿人壮声势而已,这也不算什么。
他便板着脸点了点头:“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宋思梅晃着县太爷的袖子笑了。
她喜滋滋的想着,上次虽说让李妈妈送了些贺礼过去,但那本就是应该的。眼下她让老爷多派几个衙差过去拿人问话,落在那些人眼里,保不齐会觉得事态很严重,她的恩人在衙门有门路之类的……也算是她为恩人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于是,重新回到前衙的县太爷,一连往堂下扔了数根签,点了好几个衙差:“……你们几个,速去跟着这位阮姑娘拿人回来问话!”
这下不止阮明姿有些意外,堂上拿着杀威棒矗立两侧的衙差们也觉得挺奇怪的。
不就是去乡下拿个人来问话吗?哪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县太爷这会儿已经想好了说辞,他一脸板正肃明:“我听闻不少乡下民风彪悍,到时候万一起了冲突,你们人多也可直接镇压。”
衙差们感动涕零,原来是这样啊,他们大人真是替他们着想。
所以……当衙门的公务马车气势非凡的停在蔡家门口时,蔡父整个人都懵了。
他看见同衙差一道跳下来的阮明姿,顿时明白了什么,勃然大怒,就想冲上来教训这个死丫头:“昨晚不是都说好了,事情就这么算了的吗?!”
阮明姿翘了翘唇,眼里却无甚笑意。
谁跟你说好事情就那么算了的?
她可没答应。
差点把她妹妹活埋,让她就这么算了,做梦呢?
看蔡父那副凶狠的模样,衙差立即手按在腰间刀上,大喝一声:“放肆!衙门喊你去问几句话,你若是暴力抵抗,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蔡父身子都僵了,这个憋屈的啊,焉了吧唧的跟着衙差上了马车。
公务马车又停在了榆原坡阮家老宅前头。
毛氏正跟人在门口边磕瓜子边吹嘘章哥儿的功课,见着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她家门口,她还惊了惊,正喜滋滋的猜是家里哪个有钱亲戚衣锦还乡的时候,就见着门帘一动,几个穿着差服皂靴腰间佩着刀的衙差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悚得毛氏手里瓜子都没拿住,掉了一地。
先前听毛氏吹嘘自家儿子的邻人也有些惊疑不定,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几步,尽量离阮家老宅远一些。
紧接着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却是毛氏很不想看见的阮明姿。
她满脑子都是,这些衙差定然是阮明姿这个小贱人引来的!
正怒目而视的时候,为首的衙差开了口:“阮安贵在吗!”
毛氏如梦初醒,脸色发白,手脚都有些哆嗦,也顾不上埋怨阮明姿了,忙转身去了院子里,提高音量喊着:“娘,有衙差上门来找老三!”
赵婆子从正屋打起帘子,脸色也极为难看,惊疑不定的往外看,嘴里却叱着毛氏:“慌里慌张的喊什么!”
然而她话音还未落,就见着几个衙差把大门一推,大迈步的进了院子。
衙差身后还跟着个小小巧巧的身影,看那样子……
赵婆子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她压着嗓子,低声吼:“阮明姿你这个小贱人!”
阮明姿冷冷的看了赵婆子一眼,那阴狠的眼神,看得赵婆子心下竟是一悸,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衙差在院子里又喊了一遍:“阮安贵呢?有点事,要拿他去衙门走一趟!”
赵婆子的脸顿时全白了,她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阮明姿也不跟她们客气,直接给衙差指了指其中一间屋子:“阮安贵先前就住在那里。”
两个衙差按着腰间佩刀就往那屋子行去,只听得屋子里一阵碰撞声跟男子哀嚎声,不多时,两个衙差便扭着阮安贵的胳膊出来了。
其中一个衙差轻蔑道:“还想藏呢,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你能藏哪里去?”
说着,又给旁的衙差使了个眼色,“去他屋子里再搜一搜。”
“儿啊!”赵婆子带着哭腔喊,“几位差爷啊,你们手下留情啊,我儿子疼得喊都喊不出来了!”
阮安贵这会儿脸色确实难看至极,略略有些扭曲,也不知是双手被扭得疼的,还是怕的。
阮明姿无动于衷的嗤笑一声,甚至还有些想鼓掌。
衙差大哥干的好啊!
又有两个衙差去了阮安贵屋子里,一阵翻腾之声过后,便拎着一个钱袋子出来了,还往钱袋口处打了个衙门的封条。
阮安贵面如死灰,死死的盯着阮明姿,如毒蛇吐信:“是你……”
阮明姿这会儿懒得与他多做半点废话。
阮安贵突然挣扎起来:“怎么可能!衙门凭什么抓我!”
两个衙差直接将他按到了地上,震声喝道:“你再这样,回到衙门就先以阻碍公务的罪行,将你打上三十大板!”
阮安贵顿时不敢再挣扎,萎靡的老实起来。
赵婆子嚎哭出声,她是又怕又心疼,想上前去扒拉衙差让他们放了阮安贵,又怕得罪了这些凶神恶煞的差人,他们把她也给直接锁了。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去扒拉阮明姿。
可阮明姿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的,就站在几个衙差中间。赵婆子又不敢贸贸然上去,只得一屁股坐在原地,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哭嚎:“我儿犯了什么罪啊你们要把他抓了!我儿天天在家就没怎么出去过,哪里就能犯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