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鹛是庄王妃,独孤棠的师父是庄王。这样的一种关系是采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庄王身份这么高,到底是谁能让他为之效命?他和紫鹛夫人之间又有怎样的故事,竟能娶一个江湖女子为正妃?她想问,但这里不是地方。
不过,如此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成大姐能放两个瓶儿进来,也能解释长公主出面的原因了。都是冲着庄王妃的面子罢。
独孤棠喂采蘩吃完饭,又拿出药瓶来要给她上药,“邈手的独家秘方,跟我拍胸脯保证外伤不留痕。”
采蘩却摇头,“这两天庄王妃都来给我上药,今日午后才换新,似乎也有奇效,身上好受多了。你把药瓶留下,我明天再用吧。”
“王妃亲自来么?”轮到独孤棠诧异。
“她与我爹竟是旧识,因而对我多加照顾。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庄王和你的关系,不过托她的福,我终于知道我爹的真正身份。”采蘩跟独孤棠说了。
“北齐孟氏啊。”独孤棠感慨,“孟国辅之忠之义从来让我钦佩。还有我姐夫,不但推崇他的为人,也欣赏他的书画之作,喜好收集。而你居然是孟国辅的孙女,真是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因你爹承继了孟氏书香,才对你从小严厉,教你读书学字,做什么都带着你。他虽不幸为奴,但骨子里不会忘记自己的出身和孟家家规。”
采蘩有些思着童年,“那时候就知道跟我爹对着干,如今回想,爹是将我当成千金女儿在教,除了读书,还教礼仪,最重要却是做人的道理。可笑的是。沈珍珍学习大家闺秀的礼仪举止很是费劲,而我则看教习姑姑做一遍就会,还以为是自己聪明。”
“你爹可能深信,有一日你定可以恢复孟氏千金之身。所以用心教导。”孟津是伟大的父亲,独孤棠想到自己那个高高在上的老爹,“采蘩,你何其幸运。”
是啊。她何其幸运,却用了两世才明白。采蘩面容但苦,“我始终不明,为何他会成为沈家的卖身奴?”她曾最恨这一点。因为连带自己,一世不能翻身。
“必是无奈之举,不然以你爹的出身。即便是北齐捉拿的要犯。逃到北周也不用为人奴仆来隐藏。沈大老爷和他女儿一样,都是不择手段之人,也许你爹成奴与他有莫大关联。你爹的身份都已揭晓,这个秘密藏不了太久的。”独孤棠一眼洞穿。
“这个牢坐得越来越值,找到了师父的女儿,知道了爹的身世,报复了沈珍珍。再挨一回打。是不是还有更大惊喜?”采蘩趴着笑。
“再挨一回打?”独孤棠却皱眉,“那我就真打算劫狱了。”
“我爹冤死,报仇之机送到我面前,恶人未得报应。我怎能逃?为何逃?”如罗扬所说,采蘩不屑逃走。
独孤棠叹口气,“真是怕你这倔犟脾气,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回头。”
“不是有你帮我开路?”这一世的最幸运是遇到了他,一个她可全心信任的人。
独孤棠收拾了碗筷,一伸手,指尖触到采蘩苍白的面颊。她谈笑风生,但面色骗不了人,藏不住受刑后的苦楚,让他心疼万分。传上指腹的丝丝温暖,不能带给他一点点的安慰。他迫自己收敛起想要带她强闯出去的心,突然伏地,与她头对头,眼对眼,将声音压到最低。
“东葛青云出使南陈时,余求大概交待他办一件事,如今余求急切想从他那儿找到什么。所以,在这件案子明显对沈珍珍不利的时候,余求还为沈珍珍出面施压。只要我能比余求先一步——”独孤棠本没打算对采蘩说这事,完全是瞬间一闪过去的念头。
“是余求野心的证据吗?”采蘩心中早有数。
独孤棠点头,“我已得知余求要找四个小卷轴,内有云纹青纸,约摸手掌长,铺开约一尺。你——”望着采蘩,他的目光明亮,“以你对东葛青云的了解,而且你记忆力超凡,可知他藏东西的习性,或者能想到的任何线索?”
“余求以为沈珍珍可能知道卷轴在哪儿。”原来不单纯只是色心,余大丞相是想鱼肉熊掌一起兼得。
“不知是沈氏聪明,还是她真不知道,昨夜余求的人又去东葛府里搜,却仍一无所获。那似乎是东葛出使所带的全部行李了。”独孤棠却不想盲目乱找,一来打草惊蛇,二来浪费人力。
“我这会儿想不到。”这次再见到东葛青云,她严重怀疑自己从前看男人的眼光。所以了解不了解,难说。
“不妨事。好在余求也无头绪。”独孤棠一笑,飞快在采蘩唇上啄了一口,“吃不饱。”
采蘩仰头看他起身,悠哉哉道,“说起来,家有美妾,光看不能吃,难受否?”
“我挑食,宁可饿死。”独孤棠也不瞒,“你不在身边,我却实在无趣,逗她好似逗鸟,打发时候。这不,我偷跑出来让她瞧见,她跟我交换条件。”
采蘩就知道姬莲不会搬,她是打定主意要死缠烂打,不像在姬府时那般容易对付,给点好处就到别地蹦去了。
听到独孤棠和姬莲交换条件,采蘩略有兴致,“不会是要跟你洞房吧?”生米煮成熟饭,姬莲从此就能在她面前抬起头来做——妾。
“你相公我伤未痊愈,翻不起云覆不得雨。”独孤棠对采蘩才是肆无忌惮调情,“她心里可能希望今晚上出现奇迹,口上还是客气的。邀我在她屋里过一夜,下棋论书,一起看个日出就好。”
采蘩笑出声来,却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