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气爽的日子里面,风轻云淡,远处淡烟渺渺,近处古道幽兰。. 平原城的县衙里一个少年就在这个时候悠悠转醒,恍惚间还听到外面的争执。
“刘君长,您来了也算有些日子,如今平原的农桑您不问,就为了令郎的身子耗费时光,自认还有脸面再见平原百姓么?”
房门外,一个声音语调古怪的说着,颇为轻浮。
少年晃了晃脑袋,陡然感到脑中刺痛,扶着头用力抓着床头。床榻也很粗糙,不过是普通的石榻,高高的硬枕让自己很不习惯。更不习惯的,是胯下凉凉的,自己竟然连内裤都没有一条。
环视着屋中简陋的摆设,桌子零星两个,木质的桌面上满是风霜痕迹。一些零碎的片段也在脑中浮现,少年揉了揉太阳穴,终于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自己正跟着一群驴友高歌观沧海以仿当年魏武挥鞭的霸气,相互憧憬着当年曹操口吐天下归心的气概,特地登高望远。结果在攀岩途中,他为了救一个兄弟,从高空坠落,无边无际的空无包围着他,最终在巨大的落差里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浑身酸软像是刚刚出了一身大汗,躺在一个类似古代的地方。
脑中记忆的碎片纷至沓来,无数的刀光剑影,背后撕裂般的伤痕,水土不服的整日高烧。贯穿在这里面的,是三个始终不离不弃的长辈。
而那三个长辈,让少年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刘庄主说笑了,若是平原农桑有误,备确有责任,只是这些日子里耕农渐少,土地不均,还望刘庄主给我个说法。”
一个平缓温和的声音响起,不难想象那个一脸宽仁的面容和时常带着的笑,少年的记忆里,这个人似乎是他的父亲。
那刘庄主似乎并不领情,冷哼一声道:“刘备,我敬你身兼大汉官职,才唤你一声君长、大人,除去了平原令的官职,你师兄蓟侯的关照,你也不过就是个半路出身的商队护卫而已。当年跟在苏氏兄弟身前身后开道,才换来了第一笔钱财吧?替一个商人跑腿,还有什么资格掌管我的平原?!”
“刘平!”一声粗蛮的怒喝陡然炸响,震得屋内少年头都晕晕的,庭院内似乎一阵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不问可知,这个时代里直呼人名已经是对人极大的蔑视,何况那刘平语气里的嘲讽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此时矛盾必然已经升级。
少年就在这一刻也真正确认了自己的身份,他依锨得自己叫做刘铭,父亲,就是门外那个叫做刘备的男人。
叹了口气,刘铭想起前世百思不得解的问题,吕布攻破下邳,俘虏刘备妻、子。妻还好说,那时已经娶了甘夫人,但是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刘禅。何况古代男子早该成婚,刘备不可能在三十多岁还没有儿子。
看来……自己就是那个倒霉的不知去处的长子了。
只是自己憧憬向往这个时代,有一半的原因是那个对酒当歌的曹孟德,如今身为刘备的儿子,要怎样才能投诚曹操呢?
刘铭很是费解,干脆不想了,可是一不想这些,前世的一切又纷至沓来。
脑海中乱哄哄的,门外的纷争却似乎已经停下,刘平整了整衣衫,气喘吁吁道:“告诉你们,这世道不仅是平原,哪里没有世家宗族?刘某虽然幸小业,可也是一庄之主,你们敢动我,不啻于与平原附近的世家为敌,跟世家炫耀气焰,未免胆子太大了一点!”
“娘的,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那粗豪的声音又爆了出来,门外的刘平显然吓了一个哆嗦,转瞬涨红着脸怒喝道:“好,好,好,君长大人果然好样的,咱们等着!”
脚步声嗒嗒,刘铭在屋里渐渐听不到了,虽然心里还是向往着投曹,但对于刘平这样羞辱自己父亲,一股怒火已悄然攀上。
虚弱的身体撑着床榻缓缓站起,刘铭艰难的走向屋门,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一滴滴滚落。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轻轻拉开,刘铭看着屋外的漫天阳光和蓝天白云,有些恍惚。接着才看到院子里的四个人,咧嘴一笑。
看着父亲回眸望来的眼中已有泪水滚动,死死的扒住眼皮不掉下来,刘铭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这是假的,心中隔世的父爱刹那间填满了心胸。
月色清冽,隐隐有几片乌云在月光外飘荡,遮挡着夜色。一群人,其实也不过是几个人,半日前好好把刘铭再次按到屋里躺下,又去商讨了半日的平原政务。
屋门又被轻轻地推开,刘铭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忍不住偷偷跑了出来。
门外月色如水洒,刘铭初来乍到,想起历史上刘备在平原还被那刁民刘平给派刺客暗杀就十分不能忍。史书上没有说刘平后来怎样,刘铭便想要让刘平在他手里变得怎样。
他当然也不会直接杀上门去,这具身体力气打熬的不错,可是身手还是很笨拙,估计去了也还是送死的份。
刘平的人肯定没有见过他,听刘平话语里对蓟侯也多有忌惮,蓟侯似乎就是公孙瓒了,自己冒充公孙瓒的子侄去骂上一顿也是好的。
若是能彻底解决平原的问题,或许自己也就心安理得的去投奔曹操了吧。
刘铭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是实在忘不了刘备那双眼睛和另外几个叔叔的热诚。
比如说,正巧在路上偶遇的简雍。
两个人夜半相遇,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半天,刘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