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图没搭理根柱,等秦氏送走了买布的客人,他把刚才在胡八斗和孙有财那里打听到的消息,跟秦氏说了一遍。
秦氏证明了林二郎没有撒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千叮万嘱胡图和小妞妞,千万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尤其不能让林二郎知道。
林妞妞笑着说:“娘,我帮您保守秘密,您以后别逼着我做活儿了。”
秦氏两眼一瞪,喝斥道:“你还敢跟我谈条件?”
林妞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说着玩儿呢。”今天秦氏心情不好,确实不是“谈判”的好时机。林妞妞赶紧拉着胡图跑开了。
胡图拎着他们从南货店买的零食上了楼。林妞妞却绕了圈,跑到了院里。
她看到根柱正坐在柴房门口晒太阳,于是笑嘻嘻地走过来,对根柱说:“二哥,我在南货店买回来好多好吃的,你跟我去楼上吃东西吧。”
林妞妞平时和根柱并不太亲,今天这么热情,有些反常。
根柱摇头,表示自己不去。
林妞妞便来拉他的手,说:“来嘛来嘛,都是从南方刚运来稀罕东西,你就算不想吃,来看看稀罕也好。”
根柱听说是稀罕的东西,有些好奇。于是在台阶上的水盆里洗洗手,跟着妞妞上了楼。
刚刚林妞妞在南货店里买了一些零食,孙有财还送了她一些零食。有干果蜜饯,还有南方的各式糕点。
林妞妞把这些好吃的东西摆在桌上,拉着根柱坐过来。
根柱从没见过这些稀罕的零食,不由食指大动。林妞妞稍一劝,他便不再客气,动手抓着吃了起来。
胡图在旁边看着纳闷,不知道林妞妞为什么要拉拢根柱。不过他对林妞妞的行为十分鄙夷。他坐在旁边雕他的木头。也不搭理他们俩。
林妞妞一边劝根柱吃零食,一边和根柱聊天。她说:“二哥,我跟你打听个事——我爹今天中午,是不是去你们家,跟大伯喝酒了?”
根柱手中抓零食的动作暂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偷斜着林妞妞,一副充满戒备的模样。他娘嘱咐过他,二叔到他们家喝酒的事儿,不能告诉二婶知道……他不知道妞妞为什么问他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妞妞。
这时。林妞妞又问他:“我爹是不是在跟大伯商量,让你过继到我们家来的事情啊?”
根柱一楞。他根本不知道爹和二叔说了什么事情。
旁边胡图也是一楞——让根柱过继?这事从来没听林二郎夫妇说起过啊!
林妞妞又笑道:“我听我爹和我娘商量,如果他们一直生不出儿子来。就过继一个。过继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我爹不就是过继的吗?不过他们在争论过继谁——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们家这么大的产业,当然还是给自己的人合适。我爹想过继你,可是怕大伯不同意;我娘想叫我大舅家的小子过来。可又离得太远了……”她又说,“二哥,你可听到什么风声了?”
根柱都听呆了,他眨眨眼,没说话,只木讷地摇了摇头。
林妞妞也不再问什么话。她把胡图给她雕的那些小玩具拿出来给根柱看。过了会儿。零食吃完了,根柱要去管炉子,便下楼走了。
根柱走后。胡图看着一桌一地的垃圾,皱着眉头对林妞妞说:“看看你们——把我屋子都弄脏了!”
“我帮你收拾干净!”林妞妞说着,跳下椅子。随后她拿起抹布,把桌子擦干净,又拿起簸箕。认真地扫起地来。
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常她懒得要死,今天竟然这么勤快地收拾起家务来。
不知为何。看着妞妞稚拙地扫着地,胡图竟然不忍心起来。他过来抢过笤帚簸箕,几下扫干净了,把垃圾倒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回来后,又把桌子抹了几遍。
等他收拾好后,一抬头,却看到妞妞坐在走廊上,又在拿着她的木头块,对着上面的小企鹅指指点点呢。
胡图搬了个小板凳过来,坐在妞妞身边。
“妞妞——”胡图说,“我没听说林叔林婶想过继个孩子,你为什么要和根柱说那些话?”
妞妞不屑地说:“他们俩口子说悄悄话,你能知道?”
胡图没法反驳。因为林二郎俩口子说悄悄话,确实只有妞妞可能听到。
但是胡图并不相信林妞妞。他说:“我知道,你这是在算计人。你恐怕白巧莲给林叔做妾,所以骗根柱说林叔林婶想过继他。你想借根柱的手把白巧莲挡在外面!”又说,“原来,你小小的年纪,却学会了谋算人心!”
林妞妞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全被胡图全看破了。
她刚才一直在想,那白巧莲一心想搬到铺子这边来住,恐怕是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打算。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与其天天防着白巧莲,还不如让根柱过继。若根柱存了过继的念头,柴大郎一家人就会主动替他们家盯着白巧莲,不让她来打林二郎的主意,因为那会损害了根柱的既得利益。
但是林妞妞却不想跟胡图承认,她就是这样打算的。她假意玩着“手机”,不搭理胡图。
胡图冷笑说:“我就怕你打错了主意——若经你这一提醒,他们真让根柱过继过来,你怎么办?根柱看着老实、木讷,可是常言说‘蔫人出豹子’,你未必了解他。”
林妞妞一楞,她还没深想到这一层。若是根柱并非良善,那岂不成了引狼入室?就像当年徐夫人想跟刘彦昌结盟,却被刘彦昌坑得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