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知道他二叔元大贵今年四十,但近距离看去,对方保养的很好,顶多也就三十五六的样子。
身形清瘦,样貌上秉承了元家一贯的风格,单眼皮小眼睛,样貌不太出彩。
简单来说就是其貌不扬。
不仅二叔样貌不出众,就是二叔身边的几位堂哥也是如此,此种情况下,长得并不像元家人,也不像元老爷的锦绣,就是人群中最亮的崽儿了。
元二叔自忖是个读书人,爱面子,讲规矩,哈哈一笑,大步上前和大哥元老爷见礼。
兄弟两寒暄几句,元二叔就将话题扯到锦绣身上。
锦绣乖乖巧巧站在元老爷身边,按照元老爷的吩咐,轻轻扯着元老爷的衣摆。
元二叔抬手摸摸锦绣的脑袋,声音里竟有哽咽之意,对着大哥元老爷说:“大哥,太好了!太好了!上天对我元家不薄啊!大哥您总算有盼头了!”
兄弟两当场表演了个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一切尽在不言中。
围观群众被两人间深厚的兄弟情义感动到不能自已,感情丰富的也陪着一起流了几滴泪,将场面做的十分给力。
锦绣能想见,过了今日,县城茶楼说书先生又有了一段感人至深的素材。素材主人公就是元家两位老爷!
唯一不美的,大概就是元老爷今天这一出,大大抢了堂兄元启夜的风头。
毕竟今天是启夜堂兄为长女办的百日宴。
回家途中,锦绣窝在元老爷怀里问他爹:“爹,您和二叔感情这么好,为何这几月间,并不见二叔家人来家里玩儿?”
元老爷心情非常好,闻言笑眯眯的解释:“爹何时说过,和你二叔感情好了?”
锦绣:“那您今日和二叔那样?”
元老爷冷哼一声:“那当然都是表演给外人看的!”
锦绣:了不起了不起,都是优秀的演员,然而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还一无所知。
锦绣:“为何?”
元老爷:“自然是为了利益,为了双赢。”
锦绣一想就明白了:“爹,让外人知道您和二叔感情和睦,二叔在读书人中能更有底气,反过来,您也一样。爹您借的是二叔读书人的清贵名头,而二叔是想借咱家的生意和人脉。两不吃亏。”
说罢啧啧两声:“难怪娘说您是老狐狸呢!娘诚不欺我!”
元老爷没好气的揉揉锦绣后脑勺:“差不多吧!”
锦绣眼珠一转:“还差哪里呢?”
元老爷却不肯在说:“留着你自己观察感悟吧!总不能事事都指望爹嚼碎了喂你吧!没意思啊!”
锦绣小脸一白:“爹你说的也太恶心了吧!什么嚼碎了喂下去!太不讲究了!”
元老爷:“你小时候爹不知道这么喂过你多少次!现在长大了就能翻脸不认了?我看你小子是欠收拾!回头就让楚师父把你的狗腿给打断!”
要不是元老爷旧事重提,锦绣一辈子都不想想起那段黑历史。
反抗不能,只能被迫接受母乳喂养,被迫接受别人嚼碎了的喂食。
对锦绣来说,简直是埋藏在星际黑洞深处的不可提之事,猝不及防之下被元老爷重提,锦绣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路上都不想和元老爷讲话。
回到家,也是蒙着头没和任何人打招呼,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到房间。
前后不到一炷香时间,整个元家宅子的人都知道了,小少爷今儿个不高兴了!
小少爷不高兴了,最有可能的是迁怒,或者拿别人出气。
于是,众下人不由自主的都绕着锦绣的院子走。
寿管家闻风而来,在院子门口站定,训斥两个战战兢兢的下人:“少爷不声不响的回来,你们身为贴身伺候的下人,不说小意伺候,哄小主子开心。躲在这里偷懒又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苦着脸解释:“寿管家,咱们也想好好上前伺候,将小主子给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但咱家小少爷那不是和别人不一样嘛!我们实在不敢主动在老虎头上捋虎须啊!”
寿管家闻言眉头一皱:“说的这叫什么话?传出去让人以为我们元家的下人多没规矩呢!敢随意编排主家的不是了!”
另一个下人带着哭腔,度哆嗦嗦的指着院内一颗碗口粗的桂树茬子说:“寿管家,不知为何,少爷回来心情不佳,小的刚上前问了一句,少爷就说不关小的事儿,让小的滚远点儿,然后,少爷一脚踢断了那棵桂树,小的怕少爷还在气头上,实在没敢上前!真不是小的胆小啊!”
寿管家轻手轻脚的上前查看,只见碗口粗的桂树,在离地一尺的地方折断,看着高度,果然是锦绣少爷的身高能干出来的。
寿管家深吸口气,想想来时老爷的叮嘱,咬咬牙,觉得他这把老骨头还是不要和少爷的小身板硬碰硬的好,只能辜负老爷的期待了。
于是寿管家转身,面不改色的叮嘱两人:“在院子外好好守着,警醒些,少爷有什么要求都不可怠慢了!”
敲打了下人两句,寿管家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往前院去了。
回到屋子的锦绣听完了寿管家和下人的全部对话,翘着二郎腿吃甜滋滋的玫瑰糕。
其实他早就不生气了,仅有的郁闷路上也散尽了。之所以做出这幅态度,就是让他爹元老爷长个记性,免得日后再旧话重提,说什么亲口嚼碎喂到嘴里的话。
锦绣实在承受不来。
但元老爷不知道啊,还以为他家宝儿格外爱洁,听不得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