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脑中还在回放着刚才与李璟四目四对时的情景,李璟那深邃的目光就如同两口见不到底的深井,让他心里明白李璟定是已经猜出了他背后使下的阴招。不论如何,李璟已经被判了绞监侯,人也关进了军镇的地牢。最多也就剩下一年的活头,明年秋天就将绞刑。
可是他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没有半分报复后的快感,反被李璟最后的那目光弄的有些心神不定。
王良一个人站在库房面前,望着仓库前来来往往搬运东西的军士民夫沉思。这时,肥胖的张库官一摇一摆的迈着八字走了过来。
“王二,你在想什么呢,你说,那李家真的能拿的出钱来保那小子吗?”张库官名叫张弘,据说是崔镇将一个小妾的哥哥,所以才捞到了管仓库这么个肥差。
“哦,是大官人。”王良见是自家主子,忙弯腰行了个礼。躬着腰退后两步,跟在张弘的身后。
今天王良跟着张胖子出来采买,正好见到了挑着粮食要出城的李璟。他对李家上下早恨之入骨,一见到李璟便生下羞辱一番的念头,便和张胖子说起。原本只是打算用强买来恶心一下李璟,却不料后来见李璟软硬不吃。本来这事也就算了,没想到后来他却看到鱼中有条鲤鱼,当下一条害人计谋涌上心来,悄悄的和张胖子说了,要借此拿下李璟,讹一笔钱来。张胖子这人最好贪财,一听有捞个外财的机会,哪会放过。
“大官人,李家这些年先后死了三个当家男人,如今李璟是李家唯一的男人了。李家虽然已经败落了,可家中还有上好田五十亩,另外还有桑田十亩。为了把李璟弄出去,李家几个女人肯定愿意倾家荡产的。几十亩地虽不多,可也算是一笔小财啊。”
“不错,不错。积少成多,积少成多。六十亩地,值得出一次手了。这事,本官就才交给你了,要是事情办的漂亮,到时本官赏你二亩桑田。”张胖子心情大好,愉悦的道。这年头,他守着仓库弄点油水还行,但终究不如置田办地来的稳当。
天色已近黄昏,李家几个女人没有等回李璟,却等回了王铁匠和小石头。小石头父子带回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震惊的李家一众寡女少女面如纸色,哭天抢地。李家这些年已经失去了三个当家男人,如果连李璟也再出事,那这一门孤寡就真的别活了。
满脸皱纹的王铁匠蹲在地上,不停的垂头叹气。上次,他大儿子准备明年盖房子娶亲,结果拉着李家兄弟一起去俭海草,弄的不但自己儿子死了,还连带了同村另外三个大小伙子也出了事,就剩李家三小子逃过一劫。这事情还没过去两月,今天小儿子拿两串鱼托李璟捎带下,结果又连累着他入了大狱,判了绞监侯,这王家对李家亏欠大了。在李家一众女人面前,他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就在这时,王良带着母亲和妹妹一起进了李家院子。
“婶娘,三郎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你不要急,事情总还会有办法的。”王良他娘劝道。
韩氏此时已经完全失了神,这个再坚强的女人,此时也如同被抽掉了筋骨一般,双目无神,一脸死气。听到王良母亲的劝说,她蹭的转过身,对家刘氏哭喊道:“你们是来看我们家笑话来的是吧,看吧,看吧,这下你们满意了吧。我李家男人死绝了,你们高兴了吧。”
王小妹急道:“婶子,我哥在镇上一听说此事,马上就跑回家来。我娘听了此事也着急的不得了,又怎么可能会来看笑话呢。”
王小石头转忽然冲上来,一把抓住王良的衣领大吼道:“我听镇上人说,今天就是你拦住秀才哥要买鱼,才最后出的事。你说,是不是你使的坏?”
“你不就是在那害三郎的张库官手下跑腿吗?你说,这是不是你出的坏主意?”王铁匠也急忙道。虽然李璟不是他儿子,可李璟出了事,他心里却比谁都急,比谁都觉得内疚。
王母听到这话,转身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王良的脸上。王家和李家确实是有过节,但那只是私下过节。如果因为这,就出阴招暗算李家三小子,让人送命,这样的事情她是绝对不能原谅的。事情真要是这样,那王家以后都别想在这里立足了。
“阿娘,别人不相信我,难道连你也不相信儿子吗?今天是我先拉着三哥要买鱼,可我是买鱼是给钱的,本来和三郎都谈好了买一串鱼。后来张库官突然两串全要,且只给一陌钱。是三哥不肯,那张库官才翻了脸,借鲤鱼之事把三哥拉到衙门里去的。我先前一直和张库官苦苦求了许久情,最后才说动了张库官放了三哥,我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跑回来报信。”
韩氏一听肯放了李璟,人一下子激动起来,抓住王良的手急忙问道:“镇上肯放三郎回来了?那怎么人还不见呢?”
“婶娘,张库官虽然同意放三哥,可却是有个要求的。”王良面上一脸正色,可心里却在按着早想好的计划一步步走着。
“有什么要求,你只管说,不论如何,我们都会想办法的。”
王良故意欲言又止了好半会,才道:“大家都知道,镇上的推官已经判了三哥绞监侯,只等镇里的公文一吴送到朝廷部司衙门审核过后,便算板上钉钉,秋后一到就要执刑的。现在公文还在镇里没上呈,可也没多少时间了。张库官的妹夫就是崔镇将,镇里的一切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只要在公文上呈朝廷之前拿出来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