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往东厢走:“你跟我来,一会儿别进去,在外面等着。我叫你干活的时候你就干活,别多嘴,也别多问。别人问你什么,你就说不知道,是大人吩咐的。”
“是,是。”秦旺连声应道,跟着关建安到了东厢廊下,他停了脚步,看着关建安进了居中的一间屋子。
“陈叔。”进了门,关建安就对屋里坐着的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行了一礼。
这位男子中等个子,面容瘦削,留着一副山羊胡子,正低着头在看一本书。听到有人叫他,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这才笑道:“是建安啊?来,坐。最近身体怎么样?你娘的身子还好吧?”
“好,好,托您的福。”
两人寒暄了两句,陈康问道:“你现在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我听人说,刘大人把你指派给了新来的赵同知大人使唤?”
关建安能留在衙门里,靠的就是陈康。当初关建安的父亲护着的人里,陈康就是其中一个。当年的知州升官前,一再叮嘱陈康,让他照顾关建安一家人,还留了一笔钱给关建安。陈康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些年一直把关建安护在他的羽翼下。
而关家也是知道感恩的。他们并不以恩人自居,且对于陈康的关照十分感激。平时关家做了什么好吃的,关建安的母亲都会送些去给陈康的妻子尝尝。
因此两家人平素相处得跟亲人似的,有来有往。
他们之间的关系,衙门里呆得长一些的人都知道。
萧令衍给赵如熙的资料里,也说了这层关系。
“是。”关建安苦笑一声,把刚才赵如熙交待的话复述了一遍。
然后他问道:“陈叔,你看我应该怎么办?我没想到刘大人会把我叫去,把我派给赵大人。赵大人问话的时候也没给我考虑的时间,我想回来跟您商议一下都不行。当时脑子一热,就答应下来了。”
陈康没有回答,反而皱着眉道:“你莫不是真想跟随那位赵大人?她是贵族小姐,且到了婚嫁年纪,在这里没准做上半年官就走了。等她一走,蔡大人接替刘大人的位置,你如何自处?”
“你啊!”他语气嗔怪地用手指点了点关建安,“刘大人大概也是看蔡大人太嚣张,这才点了你跟着赵大人。面上看似是因为你体弱多病没能耐,也没跟随哪位大人,所以才指派了你。实则是给蔡大人一个下马威呢。”
话说得亲昵,可他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之色。
“啊?”关建安慌张起来,“我当时想着,天天就那么混着,大人们不重视我,其他胥吏也不把我当回事,将我当衙役一般使唤。我没能耐,也丢您的脸。既然现在有机会,我便搏上一搏。我没想着会牵扯到陈叔您身上。”
他犹豫道:“要不我现在去回绝赵大人?反正她在这里没根基,没法处置我。我就算反悔不跟随她了,她拿我也没奈何。”
陈康摇摇头:“算了,为人当重承诺,你既答应了,就不要反悔。更何况,你陈叔身子骨还好,两三年内还得呆在衙门里做事。到时候即便赵大人走了,蔡大人上位,有你陈叔在,终能护你一二。”
“陈叔……”关建安的眼眶微微泛红。
陈康坐在躺椅上,眼睛半眯,似乎要睡着了,半晌没动也没说话。
关建安坐在旁边也一动不敢动。
过了放无语,陈康这才开了口:“去吧,你直接去找王永寿,就说是刘大人吩咐的,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要是他拒绝,你就回去禀报赵大人,看看她怎么处理。”
“反正你就是一小吏,做死事可以,想让你顶在前面跟衙门里的其他官吏做对,那是不可能的。你直接跟赵大人表示你这小身板儿太弱,顶不住。”
他谆谆告诫关建安:“你记住喽,‘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们做官的,三年一届,到了时候拍拍屁股就走人,咱们还得在这里混饭吃。他们斗他们的,咱们只管应付着,不出大错就成。管他谁得势呢。他得势升了官,咱们又沾不了光,还得呆在这里吃咱们的粗茶淡饭,理他们怎的?”
“是,侄儿记住了。”关建安恭恭敬敬地给陈康行了一礼,这才出去。
……
且说赵如熙那头,关建安、秦旺出去后,李利也站了起来,对赵如熙道:“如果赵大人没什么事,我就过那边去了。有什么事不知道的,你随时可以派随从去问我。这排屋子居中那间是刘大人的,我办公的屋子在他的右边。能帮得上赵大人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好的,多谢李大人。我第一次当官,有许多东西都不懂,到时候少不得劳烦李大人。”赵如熙笑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明说,这一来一往两句客气话,就结成了一个联盟。
临走前,李利又提点了一句:“衙门上晌是巳初到午正时分上衙;下晌是未初到申正时分上衙。刘大人喜欢属下按时到衙门里点卯,如有公事或其他事情,需得提前打招呼,不能无故不来。”
“多谢李大人,我记住了。”赵如熙拱手回道。
李利走后,赵如熙对周春道:“往后衙门里的事,得劳你多费心了。”
一般的官员,除了知府、知州、县令这种主官,身边带有师爷、管家、随从,其他人都不敢越过上官摆谱,基本身边就只带管家和随从。管家做杂事,随从跑腿。如果再低调一点的,就只带一个随从。
赵如熙身份特殊,不能不带个女下人。青枫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