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传统,王宫前三百步都是不许建屋也不许种树的,所以这里有一大片空地。
若是战时,大王可以在此拜将、点兵;若是过年过节,宫里可以在此举行一些庆典活动与民同乐;至于平时,若是没事,几乎没有人会在此流连。
这一日,天还未亮,匠作司的板车就拉来了几十套石磨。
众人打着火把,熟练的将它们摆成一排,待到天明,这些石磨全都安装完毕,并配上了熟练的牛,还有熟练的奴隶。
初时,留在城中的老幼妇孺全都看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待到一麻袋一麻袋的麦子运来,早就候在石磨边的奴隶两人一组,一人负责赶牛,一人负责放麦、扫面粉,没多会儿,雪白的面粉就混在麸皮中簌簌落下,眨眼就在木桶里堆成一堆!谁还不明白这是做什么的,那她就是傻子!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啊!这也太方便了吧!”
“是石头做的!”
“看起来很简单!回头也让孩儿他爸做一个放家里啊!”
“日后磨面就轻松多了啊!”
“哪里有石匠?快去找石匠来!!”
“大王!大王!这是大王的东西!我们要先去问过大王才可以!”
……
一时间,广场上吵成一片,若不是匠作司早就料到了这一点,特意请了宫中卫队来维护治安,她们怕是就要挤到石磨边上来了!
“安静!别把牛给吓到了!”
专门负责今日磨面之事的小官立刻让人喊话,没多会儿,大伙儿就歇了声,只是她们眼里依然像是点了盏上好的油灯似的,亮得吓人!
见场面控制住了,小官立刻吩咐筛面的隶臣妾行动起来。
其实按他的意思,给这些贱民们吃什么白面啊!掺了麦麸的面不一样吃?可大王亲自下了令,他又没有铁头,自是不敢多说什么。
左右这些都是大王的私库所出,与国库并不相干。
隶臣妾手里拿着细竹丝编成的筛子,站在一口大缸边上,晃动着肥硕的屁股,熟练的筛起面粉来,眼看着雪白的面粉已经落得干干净净,筛子里只剩下麸皮,她们还是继续用力,想要把那些比较细的麸皮也给筛下来。
她们都是大王的奴隶,自然也知道这些都是大王出钱买来的,若全给那群贱民**面,得花多少钱啊!
大王慷慨是出了名的,有时候她们私底下都觉得他就是个败家子儿,再浪费的事他都做过,像这样请全城的人吃汤饼算什么呀!
他倒是不心疼,可她们心疼啊!
为了这一天,大王登基时,各地上贡的财货都快耗掉一半了!光听伍大管事说了一下,她们就快心疼死了!
还是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白景源并不知道这些奴仆都是怎样替他看家的,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感动一场。
在现代,手底下那些人才不会这样,把老板的东西当自己的心疼呢!
大夏天的,她们全都穿着长袖长裤,还裹了头脸,在她们脚下,方圆十几米都铺上了光滑的牛皮,随着筛动,面粉飞起,却一点都掉不出去。
为了不浪费,匠作司的人也是费尽了心思。
大王刚刚登基,谁不想让大王另眼相看呢?
城中妇孺越聚越多,所有人都抢着去看石磨,有的人为了近距离接触下,甚至主动提出要帮忙!那小官拗不过这群疯狂的女人,只得安排她们轮流上阵。
原本还担心那些奴隶今天会累得够呛,结果国人太厉害,就像玩儿似的排着队,争着抢着帮忙干活,闹得他们一个个闲得抠脚。
小官看不过,干脆让庖彘将他们带去劈柴了。
其实也不怪这些人激动成这样,实在是她们苦磨面久矣!
凤凰台这边,人们的主食既有稻子又有麦子,平日里男人们要辛苦做工,家中若想吃米,就得这些老幼妇孺去舂出来,若想吃面,就得她们用石板碾出来!
且不说舂米有多辛苦,就说磨面,平坦的石板上铺一层晒干的麦粒,再用粗重的石头滚来滚去的碾,天知道她们有多辛苦!
有时候为了磨够一家子吃一天的面粉,她们至少得两个人辛苦一上午,天长日久下来,是个人都受不了!
磨面这边干得如火如荼,另一边也早就放上了一长溜揉面的案板,一群精神抖擞的壮汉扎着袖子裹着头发等在那儿,待到第一批面粉送来,疱彘一声令下,他们就开始熟练的和面揉面擀面。
因为生产力有限,城中除了中央大道以及各大世家门前有限的几条主干道是铺了石板的,其他地方都是泥地,就连王宫门前这片地也不例外。
距离这群揉面的人不远处,忙活半个早上,也已挖出几十个土灶。
庖彘一直擦着汗来回巡逻,见时辰差不多了,立刻命人将大大的胖肚陶罐放到灶上,自有安排好的人抱着水罐往里倒水。
水倒得差不多,挨个检查过这些土灶,疱脍这才吩咐烧火的行动起来。
作为今日的总厨,庖彘已经伺候大王好几年了,大王动不动就要请人吃饭,不论是人少人多,他都游刃有余。
今天无非是人多一些,菜式简单,拢共就一道面,他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安排。
劳累半天的人们兴奋的跑回来,擀好的第一批面条正好下锅。
庖彘只需负责做饭,那些农人自有旁人安排。
见大伙儿乱糟糟的凑在一起,满脸灰尘油汗,公孙去疾立刻吩咐大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