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静默。
沈挽情甚至能无比清晰地听见身旁的纪飞臣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转过头紧盯着她,露出老父亲般担忧的眼神。
沈挽情尴尬到头皮发麻: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在做梦!
她只能不看纪飞臣那探究的目光,转而十分认真地盯着穿着婚服版本的自己。
老实说, 秦之焕的审美水平挺好。
婚服饰品好看不说, 就连脸上的妆都很正常, 还自带美颜效果,让沈挽情稍微有点膨胀。
果然,这就是自己的致命吸引力吗。
虽然纪飞臣一肚子话想说,但现在的场景显然不能唠嗑,于是只能硬生生忍住。
他叹了口气, 低声嘱咐道:“梦境连通灵府, 我们得小心行事, 不要闹出太大动静,以免使得他神志紊乱。”
沈挽情点点头,然后就听见身旁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嘎吱嘎吱的, 非常嚣张的声响。
转头一看,谢无衍非常不耐烦地拖出一旁的凳子,往上一坐,然后将腿搁在桌上。他偏头扫了眼坐在床头的婚服版沈挽情,轻嗤一声,然后冷静点评:“难看。”
沈挽情可听不得这句话:“怎么难看了?!你看我头上的小饰品,多好看啊。我做梦都梦不出来这种漂亮的小饰品呢!”
谢无衍凉凉地扫她一眼, 语气让人后背发寒:“你倒是常做梦。”
“?”
你们反派连别人做梦都会不高兴吗?
谢无衍没再看她, 顺手拿了个摆在桌面上的苹果咬了一口, 露出嫌弃表情, 随手一丢。
苹果掉落在地上, 一路滚到了“婚服沈挽情”脚边。
虽然进入别人的梦境, 只要控制好自己的神念,就能不被梦境的主人看见。但是捣腾的动静如果太大,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异样的。
“…是这样的,”沈挽情用气音说,“我们得声音小点。”
“哦。”
谢无衍边答应着,边百无聊赖地去拨弄桌上摆着的那一盘红枣瓜子,发出哗啦哗啦地声响。
沈挽情苦口婆心:“行吧,声音小不小无所谓,但我觉得最好不要到处乱动。”
“行。”
然后他顺手折了用来挑红盖头的秤杆,站起身,领导巡查似的逛了一圈,拆家似的拆了一大半东西。
沈挽情追在他身后喋喋不休。
“哎你怎么扯人家铃铛!”
“哦。”
“这个杯子是要用来喝交杯酒的,哎呀你别捏碎了你小点劲。”
“你还挺想喝交杯酒?”
“怎么是我想喝?又不是我做梦,你这样子把东西都弄坏了,秦之焕怎么做梦?”
“所以,你还挺想这么继续下去?”
“…你这是什么逻辑!!”
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吵嘴,一开始沈挽情还记得压低声音,后来直接义愤填膺地开始无能狂怒。
纪飞臣像是在场唯一一个成年人家长,带着两个随时可能扯头发互殴的小学生,一开始他还试图插话劝劝架,到后来发现根本拦不住,于是只能无力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两人吵嘴。
最后,沈挽情放弃了,任由谢无衍去折腾。
大魔王真的好叛逆啊。
谢无衍兴许也觉得没劲,捻起桌上的同心锁看了一眼,随手丢掉后,也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
看着两人终于吵完,纪飞臣疲倦地发布了任务:“我们得耐心等到困住秦之焕的梦魇,然后帮助他摆脱梦魇的纠缠,将他的神魂给带出去。不过一定要记住,在他的梦境中,我们只可以引导他离开,不能强行忤逆他的意愿,否则就算清醒,魂魄也会受到影响。”
话音刚落,婚房的大门便被推开。
秦之焕走了进来,穿着一身与她相配的婚服。
“沈挽情”抬头,看着他,眸中柔情万千,含情脉脉,甚至还开口轻轻唤道:“阿焕。”
秦之焕在床边坐下,抬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颊,同她深情对望。
沈挽情本人心情复杂,甚至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用手撑住额头,试图挡住眼前的画面。
自己这辈子恐怕都没用过这么肉麻的语气说话。
关键尴尬就算了,坐在旁边的谢无衍还一直用食指一下下翘着桌子,简直就差把不耐烦这三个字写在脸上,搞得人压力很大。
下一秒,“沈挽情”就被秦之焕扣入怀中,脸贴着他的胸膛,两个人开始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情话攻势。
“你知道,我等你回心转意等了多久吗?”
“我知道,直到此刻我才发现,我曾经错付了这么多年。”
“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那个男人配不上你。”
等等…那个男人?
“是的,可惜我领悟的太晚。没能看出,他居然是那样一个薄情自私而又蛮不讲理,贪婪冲动刻薄而且还不尊老爱幼没有道德之心,实力弱小没胆量没见识的人!”
好家伙。
这是把所有形容缺点的词语组合在了一起吧。
“没错。”秦之焕叹了口气,“我也很可惜,你居然曾经心悦过这样一个男人。不过不要紧,我不介意你的过去,我只知道我会对你好的。”
…等一下。
沈挽情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该不会你们二位说的是——
“嗯,阿焕,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会提起谢无衍的名字了。”
这一句话,让纪飞臣和沈挽情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漂亮。
你做梦怎么还夹带私货呢?
谢无衍指尖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