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撇胡儿最近简直美透了,成天摇头晃脑地到处乱得瑟。得瑟的时候,嘴里还不闲着,哼哼唧唧地哼蹦蹦戏,把他的瞎妈和他的发小刘永泰哼哼得直犯嘀咕。
别看两撇胡儿缺德,两撇胡儿他妈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怎奈儿大不由娘。从小到大,两撇胡儿他妈常常教育他:儿啊,你可千万要学好啊!缺德的事儿,咱可千万不能干呐。把嘴皮子都磨薄了。可惜,两撇胡儿这耳朵听那耳朵冒,根本听不进去。
两撇胡儿他妈因为他干的那些个缺德事,没少着急上火掉眼泪,上火上多了,眼泪掉多了,两撇胡儿他妈的眼睛瞎了。如此一来,就更管不了两撇胡儿了。
这天两撇胡儿晃晃悠悠地晃进了永泰客栈。刘永泰见他来了,不乐意搭理,却又不敢得罪,“今儿个咋这么有空儿,上我这儿来了。”两撇胡儿连着好几天没来了。
两撇胡儿拣了张没人的桌子,懒懒散散地坐下,歪着脑袋片瞅着刘永泰,“怎么地,不欢迎啊?“
刘永泰半真半假跟两撇胡儿周旋,“哪敢呢?不欢迎谁也不敢不欢你呀?喝点啥儿?”
“老规矩。”两撇胡儿架着腿,把一条胳膊直着放在桌子上,颠颠地抖起腿来。
“你坐着等会儿。”刘永泰转身取茶去了。两撇胡儿来他的店,如果不是在饭点儿上,每次必要一壶他店里最顶级的毛尖儿。等刘永泰拿着茶碗和茶壶回来的时候,就听两撇胡儿抖着腿,在那美个滋儿地哼哼。
“张廷秀未曾说话,深打一躬啊,口尊声王府秀你要细听啊,你休当我是花儿乞丐,我本是你的二哥转回家中……”东三省的人没事爱听蹦蹦戏,尤其是村镇中人。两撇胡儿也是蹦蹦戏的资深爱好者,他的众多相好里,甚至还有个唱蹦蹦戏的,艺名山里红。
刘永泰把茶碗放在两撇胡儿面前,给他倒了碗茶,“咋的?最近有啥喜事儿呀?”
两撇胡儿没正面回答刘永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笑眯眯地没说话。当然有喜事!原来只能在梦里过干瘾的娘们儿,终于结结实实地搂到怀里让他给办了,这还不叫喜?
那小娘们,真他妈够味!那一身的细皮嫩肉,那个浪不丢儿的小样儿,他以前那些个女的捆一块儿,都赶不上她一个!省城的娘们儿就是不一样儿!
“景辰,你这住店的买卖啥时候再开呀?我瞅你这体格子挺好的,也没啥毛病啊。”
两撇胡儿想给筱丽珠买几件象样的首饰,献献殷勤,奈何囊中羞涩。义宁镇有两家金店,店里的首饰也够多,够漂亮,如果店东是软柿子,他早捏了。怎奈一个店的店东是镇长他二舅,一个店的店东是县警察局长他大姨夫,两个他都惹不起。
讹不成,就得老老实实花钱买。他自己又没那么多钱,就是有,他也舍不得往外花。他想早点把刘永泰的店弄到手。刘永泰的店是块肥肉,把这块肥肉弄到手,无论是继续开,还是转手卖,都是一大笔钱。有了钱,区区几件首饰还是事儿吗?
刘永泰不知两撇胡儿的坏心思,不过他也不打算跟两撇儿说实话,“过阵子再说吧。我最近右眼皮老是跳,说实在的,要不是为了养活桂英儿她们娘几个,这个南北小炒,我都不想开了。”
“不开店你喝西北风去啊?!”一听刘永泰近期内并无重开客栈的打算,两撇胡儿气不打一处来,暗暗把刘永泰和刘永泰的十八辈祖宗骂了好几遍,“饿了x我整点儿饭吧!”其实,他并不太饿,然而因为心里有气,一时又找不到撒气的地方,他急中生智,决定狠吃刘永泰一顿,多少让刘永泰破破财,以此消消他的气。
刘永泰被两撇胡儿敲诈得都敲诈习惯了。所以,两撇胡儿说要吃饭,他像个好脾气的老大哥,二话不说,转身上后边厨房给两撇胡儿颠兑饭去了。不大工夫,他端着满满一大托盘的饭菜走了出来。饭菜有荤有素,有酒有肉。不用吃,提鼻子一闻都能香出个跟头去。
两撇胡儿没客气,提起筷子在桌子上顿了顿,吃冤家似的,左一筷子右一筷子,紧着往嘴里塞。因为心里不大痛快,所以他吃得份外卖力。很快,五六个盘子见了底,他打着饱嗝撂了筷。
“跟你们老板说一声,我走了,帐先挂着吧。”从茶壶里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口。两撇胡儿一边呲牙咧嘴地拿牙签剃牙,一边跟端着托盘满场飞的酗计打了声招呼。
刘永泰不但是永泰的老板,还是店中的两位厨师之一。两撇胡儿连吃带喝时,他回后厨颠大勺去了。眼瞅快到饭点儿,得提前把过油的菜先炒个半熟备着,这样客人来了点完单,他便能很快地把菜炒出来端出去,不至让客人等太久跑单。
酗计知道两撇胡儿不好惹,再说两撇胡儿也不是头一天在店里挂帐。满脸堆笑地跟两撇胡儿应付了两句,两撇胡儿摇摇摆摆地走了,酗计继续满场飞。
走街穿巷,两撇胡儿咧着怀儿,打着花椒大料味十足的饱嗝,走进了一条喧同。胡同深处,有一座十分不起眼的小院儿。两扇小小的木板门,不知道多少年没上漆了,门板上斑驳陆离地点缀着黯淡无光的漆片,院墙低矮老旧,经年的风吹雨淋,墙砖差不多都酥了。
警惕地回头瞅了瞅,两撇胡儿伸手在一边的门板上拍了两下。很快,院里有了动静,“谁呀?”
“我。”两撇胡儿一边回答,一边盯着胡同口,看有没有人跟踪。胡同口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