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推门进了卧室,浮香喊道:“许郎”
房间里空荡荡的,人已经走了。这一刹那,她忽然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心里空了一块。
“娘子,娘子”丫鬟追了上来,看见自家娘子失魂落魄的背靠着门。
“我有些累了,扶我一下。”浮香轻声说。
丫鬟把她扶到床上,看了她一眼,心里叹息一声。不敢打扰,转头收拾屋子。
她看到屏风边的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轻“咦”了一声,走到案边,道:
“娘子,这里有首诗可能是许公子留下的。”
浮香一下子活了过来,赤着脚飞奔到案边,像是抢宝贝似的从丫鬟手里抢过来,定睛一看:
“美人卷珠帘
深坐颦蛾眉
但见泪痕湿
不知心恨谁。”
“许郎,许郎”她先是笑,笑着笑着,泪珠啪嗒啪嗒掉落,萎顿在地上,把纸捧在心口,一边哭一边笑,梨花带雨。
“我要去找他。”浮香擦着眼泪,起身,小跑着奔向门口。
丫鬟大惊失色,抱住娘子的柔软腰肢:“别别别,您是花魁,是教坊司最有牌面的花魁,这事儿传出去,娘子怎么做人。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就没了。
“也没听哪个花魁跟您这样没范儿的。”
浮香大怒:“放开我。”
“不放!”
许七安在街边买了六只大肉包,坐在马背上啃着,悠哉哉的向衙门行去。
“教坊司的花魁长的都不错呐各有千秋,美不胜收,嗯,等桑泊案结束,挨个跟她们交流感情,将来出一本《大奉花魁娘评鉴指南》。
“唯一的问题就是缺钱,我每天只捡三钱银子,而花魁的身价,睡一晚最少三十两。
“感谢九年义务教育,诗词没有白读呵,我真是穿越者之耻,人家当文抄公,都是为了混仕途,我是为了白嫖
“说起来我也马上二十岁了,还好婶婶不是我娘,不会督促我的婚事,我可以自己做主。采薇是监正的弟子,后台太硬,娶她就像娶半个公主,不好随便出去鬼混了
“不急着成亲,再浪几年,教坊司有二十四位花魁呢。哈哈,我在想屁吃,监正的弟子未必看得上我。”
许白嫖在心里自嘲着,思绪飞扬,又转到案子上。
明砚是他授意在宋廷风抓的,尽管昨晚确认她是无辜者,但仍旧有事情要询问,比如那个侍女是何时进入教坊司的,平日里与什么人来往密切等等。
一座僻静的小院里,柳树垂下一根根枝条,光秃秃的略显凄凉。
屋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动,以及男人痛苦的低吼声俄顷,一切动静消失。
“吱~”
房门打开,穿着黑袍的恒慧沉默的走了出来,径直来到院子里的井边。
他凝视着幽深井口几秒,挥了挥手,井口亮起淡淡的金色“卍”字,继而破碎。
解除封印后,恒慧跳了进去。
昏暗的井底,淤泥散发着淡淡的水腥味,中年和尚背靠着井壁,盘膝打坐。
他神色颓废,嘴唇干裂,似乎受过重伤。
中年和尚身躯高达魁梧,有着淡青色的下颌,面色苦大仇深。
许七安在这里的话,便能认出这个魁梧的和尚,是他牵肠挂肚苦苦追寻的恒远。
“师兄”恒慧嘶哑的声音。
恒远没有搭理他,寂然盘坐。
“我受了重伤,断手反噬。”恒慧说。
恒远睁开了眼睛,关切道:“恒慧,回头是岸。”
恒慧摇摇头,“师兄,我六岁进青龙寺便跟在你身边,你教我打坐,教我念经,照顾我的衣食起居,待我如兄如父,现在师弟想求你一件事。”
恒远叹息一声,点点头。
恒慧抬起头,斗篷下一双没有眼白的黝黑眸子,他狰狞的笑着:“我要吃了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