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城舟。认识么?”老人说。
季柔皱起眉,隐隐约约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他就是当年被你刺伤的人。”
什么——?!
季柔脸色陡然变得苍白,接连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单薄的脊背贴到冰冷的墙上。
“易城舟?!!”
当年,被她刺伤的男人。
成了这个样子?
季柔看着病床上的男人,身侧的双手捏起拳头,指甲刺进掌心。
“你一刀下去,城舟脊髓严重受损,所以他瘫痪了。”
所以结婚只是一个好听的借口,他们易家是想找一个免费的保姆,他们大发慈悲把她从暗无天日的监狱救出来,她就应该感恩戴德,对易城舟好一辈子!
季柔眼神幽暗。
因为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她受了整整两年生不如死的折磨……
“我答应。”
季柔的身形有些佝偻,这是长期被欺凌留下的下意识的反应。
她不要再呆在监狱。
哪怕代价是跟易城舟结婚。
易老爷子显然很满意季柔答复的速度,脸色微微缓和:
“你既然答应了,从今天起,城舟就是你的天,”老爷子淡淡的吩咐管家:“把她洗干净,今天晚上就送到城舟房里。”
“是,老爷子。”
一直站在旁边的管家朝着季柔走了过来。
季柔一言不发,跟了少去。
“季柔,我能让你出来,也能让你再一次进去。”老爷子冷冷睇着季柔,那目光不像是在看着一个人,而像是在看着一件物品。
季柔敛起唇角,“是。”
她才刚从监狱逃出,转眼就要去伺候送自己进监狱的仇人,床上这位易家易少身体、脾性如何,她通通不知道。
如果她照顾不好易城舟,易老爷子会不会——杀了她?
季柔被人带去浴室,狠狠的洗了个澡,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么安安静静的洗个澡了。
“季小姐,易少的腿又开始犯疼了。老爷让我们赶紧过去照顾易少。”
季柔赶紧穿好衣服出去,可到易城舟房间,她却没见到易老爷子的身影。
佣人一边为易城舟擦去额头的汗,一边解释:“易老爷心疼易少,不忍心看到易少受折磨,所以这种时候,老爷一般都是回避的。”
季柔听了一愣,旋即走到床边望着易城舟,顿时惊讶的张大嘴。
刚才还安静沉睡的男人,此时因为疼痛变得面容扭曲,脸上都是汗水,非常难受。
可纵然如此,他那两条腿也只如木棍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佣人递给季柔一杯温水,还有两颗白色药丸。
“季小姐,这是止疼药,如果易少疼得厉害,就喂他吃两颗。”
季柔垂下眼睫,看着手心的药,手有些发抖。
“他……怎么没醒?”季柔哑着嗓子问。
“易少这两年身体越来越不好,每晚都要吃安眠药才能睡,这样才能保证不被疼醒。”
季柔赶紧给易城舟喂药,又按照佣人的指导,用热毛巾为易城舟擦额头、脖子的汗水。
不多时,止疼药起了药效,易城舟神色恢复平静,重新陷入沉睡。
反倒是季柔刚到易家就遇上易城舟伤病发作,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季柔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靠着易城舟的病床坐在地上,刚才她听佣人说,易城舟以前是个精致优雅的男人,待人也很客气。
可经过这场意外,他变得喜怒无常,整个易家包括易老爷子,都不敢惹他生气。
季柔抿起唇,若不是那场灾祸,她与眼前这男人都不是现在的命运。
到底是什么人,同时把她跟易城舟都推入了深渊?
她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你是谁?”
她还沉静在思绪里,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床上传了过来,她缓缓回头,就对上了易城舟那双深邃幽暗的眼。
那眼底,仿佛有深潭,吸引着人跌落进去。
而那眼底的幽光,清冷含着不耐,似乎对于季柔的出现很不满意。
“你醒了?”
易城舟深邃眼眸中却带有浓重的不屑与讥诮:“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