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太过劳顿了,让我来罢。”硕塞原该今日到的,因迟了一步,竟险些立不了功。他自然不能容得旁人抢先,便说了些便宜话想过去。他一来便牵扯了更多人,如鄂硕白里还有苏赫那些,皆是不能逃的了。
喇玛思和占土谢图都去迎接他,这会儿一起过来,见着福临倒有些羞愧。他们一直在骗着福临,偏是到现在才教他明白他输在哪里。
福临原也不是全无感应的,只是一时侥幸且大意了。后悔莫及也无用处,朝着硕塞冷笑,泄些怒气罢了:“五哥不是说眼睛不好么,我原以为是要失明了呢。怎得这会儿就好了。”
得了皇太极密旨的硕塞不以为忤,偏笑道:“你到这时还冥顽不灵有何意思,我们一再饶着你,是你自己作死。我带来了皇阿玛旨意,你若还有一分孝心就跪下听罢。”
那便是最坏的结果。福临因着幻想不由自主的眯住眼睛,想起皇太极在临行前教诲过的,他终是选错了行路。
皇太极在旨意里只是先革了爵位由专人照看,罪名要等到大婚后再议处。福临知道并不是疼惜他放过他,只是害怕会打扰到索伦图的婚事扰了喜气。
他现在再想改口都是无用的,因为刚才为了讨好博礼,他将做了暗格的宝箱样子说得很清楚。按样子找到便是可以定罪。而且到了这会儿他也才知道,原来一切都已经在索伦图的掌控之中。他们早就发现了暗格的事,只是不想闹大才这样忍着。如果他真的不行动,也许他们真的会放过他。虽然这只是有可能,已是足以让福临痛心的事了。
硕塞的态度尤其是可恶的,因着他也曾和福临共同谋划过,而现在却是这样平安的。福临难免会觉得心里有根刺,但是他不想再和硕塞拉上什么关系,硕塞能够作为查拿他的人出现就说明皇太极已经收买了他和他的人。便是这会儿说他是同党,只会让皇太极更讨厌。对于福临的自尊也是一种极大的损伤。
硕塞想想过去的事也是有些心虚的。不过见着福临这样淡定倒有些佩服他的度量,因笑道:“九弟,你若是乖觉些,一切还有转机。”
已是不成的了。福临知道皇太极动了杀意不能饶的。不知死法如何,若是太失了脸面他倒愿意现在便结束,只是担心不知庄嫔能不能活。若是庄嫔受了连累也要同死,那他便是不孝子了。
他又不敢提。怕提醒了硕塞又有祸事。便只是缄口不言罢。硕塞瞧着也不想闹得太大,便教人先带他下去看管起来。
博礼却是极受了惊吓,因着这样便被查拿了,也就表示着她和诺敏也都有可能被杀。她想着倒有一件极要紧的事情忘了问福临,便忙着说:“福临,保全信的事是怎么了?”
为何保全信会变成家书,这也是福临想知道的。
这会儿硕塞偏插了话道:“是太子和郑亲王偷换的,你们到这会儿就别再幻想了。一切都是皇阿玛的恩典,且先回去罢。到底还有着颜面,若是再不依着,我们也不好照拂了。”
只怕罪名在人前公开,那样便是必死的。博礼想起了最爱的孙女诺敏。忙着哀求的拿眼神点福临:“本宫原是不知这事的,不过是为着一点闲事才跟他说话。”她想着自己能活下来便能保护诺敏,也能为福临求求情。
福临本也不想害她,他也知道博礼是海兰珠生母,保住性命应当是不难的,何苦再牵扯,只是听她这样说到底有些伤心,便也是闭口不言罢。
硕塞知道在这儿倒不好审问,便是先拿着他们回草原。
由于事件比想象得更早结束,倒是多了时间好好安排篝火晚会。
福临自然是不能参加了,被捆绑了放在济尔哈朗的帐子里,济尔哈朗亲自照看他。福临做不了别的事,只是吃和睡而已,便是睡也睡不安稳。
他确是极后悔了,到了现在才发现身边的人都已经背叛了他。而他在离宫之前的写下的忏罪书,若是能顺利的交到皇太极手里,想来这会儿也不至于是这样罢。
他倚着毡帐睡着了,因着可怜的期盼竟得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做着他该当去做的事。
皇太极搁笔,教随身太监递了上来。福临的这封信很特别:“忏罪书”。
皇太极飞快的斜了一眼,福临居然招了,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忙认真的看了下去。福临的自述写得很详尽,便是凭着它查拿入罪也是使得的。皇太极很窝火,但也明白他这样来便是已想通要承担一切了,而且这一回再也没有了退路,这份勇气也是孝心。如今倒要听他说些什么,便是等看完了,默默的先放去一边。
他不说话,福临便也不敢先说,偏是这样耗着,他便是撑不住了。怯怯的说:“皇阿玛,儿子的心得不知皇阿玛有什么指教。”
皇太极闲闲的望了一眼:“写得还算有诚意。”
福临想他必是有怒气了,忙着膝行了过去:“儿子不孝,惊怒了皇阿玛。”
皇太极看他跪到眼前来,抬手便要打。福临不敢躲又害怕,立刻闭上了眼睛。皇太极突然没来由的想起了他的小时候,福临那时的眼神和现在一样无助,而且有着可怜的期待。便是明知道不可能却不舍得放弃。皇太极看着他的脸,倒是打不下去了,但心里着实生气,咳了起来。
福临忙着睁眼,看看桌上的茶碗,却是飞快的绕到了皇太极身后替他抹背。又说:“您要责罚,儿子自己动手也行,您千万不要气